看周老伯正坐在草地上望着他,丁贵慌忙也坐到地上,把拐杖放到周老伯手边。想起藤包里还有些食物,就不知周老伯能不能吃得动,先拿过来吧。
不待起身,却听周老伯的声音再次响起:“丁小子,如今,你家中,牵挂已了。人也,不一样了。”说到这似无力再说,停顿下来。丁贵神情一懔,该不是老爷子看出什么了吧,不可能啊,正想接话,周老伯却已经伸手打断,按着他的手臂,郑重而又缓慢地说道:“什么,都不必说。以后,稍稍照看,阿水一些,我就,放心了。”
“周老伯,您尽管放心吧。阿水命苦,不用说我也会照顾的,我们一起照顾她。”听周老伯这么郑重的说话,丁贵心里一突,忙先答应下来。只是自己连小豆子都弄丢了,真怕再辜负周老伯的厚望。只是他这是怎么了,像是托付后事一般?再说小丫头他们上哪儿去了呢?
周老伯盯着丁贵半天才点点头,收回目光,吃力地道:“他们,靠不住。我只,信你。”说罢,他便躺到草地上,大口喘气,想来说这几句话真是让他消耗不小。丁贵内心震惊不已,周老伯也太高看自己了,自己何德何能呢。
“周老伯,您太抬举我了。您先歇会,不要再说话了。我带了些吃的,马上给您取来。”丁贵不敢再引他说话,想着也许吃点东西就有精神了,忙起身去取藤包。
茅屋不远,丁贵也不飞起,索性走过去,好给老爷子时间缓缓气。进屋拿着藤包,想不到小黑豆也一瞬跟上来,嘴里似含着什么东西。吱吱乱叫,直接钻进他怀中,吐出来一看,原来又是采了几颗小野果。这小东西可真勤劳,到哪都不忘找吃的,真有这么饿吗?不过乱叫什么呢,还钻进怀里。
摸摸它的脑袋,便往屋外走,抬头一看,却见周老伯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三个身形。稍一分辨,就认出正是阿水和付微,旁边一个女人似有些熟悉,瞬间反应过来,不禁一愣,怎么会是她?
一身灰布衣裙,脸庞赏心悦目,只不过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疤痕。此时付微和阿水正蹲在周老伯身体两侧,宋离则立在一旁,四处打量。此时看到丁贵走出来,许是发现怀中小黑豆,发出一声惊叫,然后瞬间恢复过来,只是一脸好奇。
付微和阿水听到声音,也抬起头看过来。马上二人一脸笑容,小丫头抢先大叫道:“丁叔叔,你总算回来了。太好了!”
只是声音马上刹住,身体却已经飘过来,许是没看见小豆子,连忙大声叫着:“小豆子,小豆子……”直到确认真的没有小豆子,才望着丁贵道:“丁叔叔,小豆子呢?”然后好似才刚刚发觉丁贵怀中小黑豆,又小声问起:“这是什么啊?”
丁贵方听小丫头喊声,心已沉入谷底,实在不该如何回答。一时不敢开口,只任由小丫头身前身后的查看,好在小黑豆一脸呆萌样子,似不惧小丫头,正朝她吸嗅不停。
听她问起,他便勉强笑着介绍道:“阿水,这是小黑豆。”然后对着小黑豆玩笑道:“小黑豆,这是阿水,你以后可以找她玩耍,知道吗?”
看小丫头似是对小豆子不曾忘记,把心一横,撒谎道:“阿水,小豆子回家见到他的爷爷了。说要和他妈妈一起照顾他的爷爷,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你先陪小黑豆玩,好不好?”丁贵觉得自己都相信了这谎话,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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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哪一天会自己寻回来的,一定会的。老天这不是将小黑豆送给他作伴吗?只是此豆非彼豆啊。
看小丫头终于点点头,脸上笑容重现,显然小黑豆也是让她好奇万分,想要伸手触摸。不过小黑豆还是有些害怕,只缩进衣服里,丁贵看这样可不行,将小黑豆唤出,安慰道:“小黑豆,阿水是自家人,你别怕。”然后将阿水的手缓缓牵过来,直到摸到小黑豆的一身黑毛。好在小黑豆终于给了面子,除了刚接触时稍一颤抖,之后便恢复如常,对着小丫头就吸嗅起来,不似害怕的样子。
于是抱起小黑豆试着送到小丫头手上,有些抗拒的力量传来,丁贵马上轻声道:“小黑豆,阿水不会害你的,让她抱,别怕哦。”然后让阿水轻轻接过,小家伙终于老实下来,只是有点拘谨的样子,活像个脱离母亲怀抱被陌生人抱着的孩童一般,一双小黑眼似有委屈流露,不过丁贵想要它适应一下。
看小黑豆安静下来,小丫头一脸欢喜,丁贵心中一松,一手牵起阿水的手,一手提着藤包朝周老伯几人而来。几息便来到身前,周老伯已经坐起,喜笑颜开的模样,看来精力有所恢复。付微也已经站起身,迈出一步,欲和宋离并立一旁,不过宋离稍待片刻后却横移半步,已拉开间距。
丁贵来到当面,只当不见二人小动作,然后松开阿水,对着宋离稍一点头,看向付微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付兄,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抱歉。没想到离家太远,再回来时,居然已经过去半个月。不知如今,对你和万兄还有帮助吗?”
记得离去之时,他可是将万付二人引为知己,比亲人还亲。许是大家都是新死之人,又出自同一地牢,共同历经不少,这次回来就是想帮二人指引回家方向。虽极其肯定付微不曾回家探望,但也不保不在场的万兄已回家不是。付微能和宋离一起陪带着阿水回来,想必在一起接触颇久,只半个月中,怎么也不够付微回家吧,那也太轻松了些,自己岂不是要哭死?
“是啊,丁兄,没想到你此去如此之久,实在让我们好等一番。不过你实在太客气,折煞我们也。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宋离,你也靠近点吧,大家都见过面,这就是丁贵,丁兄,丁大哥,随便称呼,不用客气。来,来,别站着了,大家一起坐下说话吧。”
热情说话间,付微便细细给宋离介绍起来,然后又招呼着一起围坐。丁贵脸上自然微笑,可心里却不禁一阵腹诽。这付微什么情况啊,啥时候也学起文绉绉的万家豪了,这几句话让他说的,实在别扭,莫不是因为宋离在旁边?看他一直想亲近的模样,只怕八九不离十。丁贵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半土不洋,是不是也给万付二人或其他人同样感觉呢?不过他也颇感为难哪,一会是酸秀才万家豪,一会又是小贩付微,还有……
算了,怎么老是走神呢,丁贵赶紧挨着周老伯左边坐下,然后把阿水拉到身边就坐。付微则坐在周老伯右边,宋离就靠过来,坐在周老伯对面,离付微稍远,离阿水颇近。听付微介绍后才轻声道:“丁大哥,我是宋离。你可真了不起,不仅能返尘,还带了它回来。它是叫小黑豆吗?真可爱。”
虽是由付微引见,宋离却能主动打招呼,丁贵心里仍是开心不已。须知生前稍有姿色的女人多以后脑勺对着他。这宋离放在尘世怎么也得算顶级明星级别的美女,虽然脖子有道疤,不过他是一点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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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有点想多了,好吧,从后面话语中看出,明显她是冲着小黑豆来的。而且丁贵也不是呆头鹅,还是有些眼力劲的,旁边付兄那含情默默的眼神,不要太明显,看来两人是有些故事,只是宋离稍有疏离。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人前的原因,反正自己不去多想就没有烦恼。
听她夸奖,丁贵便看向宋离精致的脸蛋,虽一身粗衣烂衫,不佩金银,确实耐看非常,不过总是会不由自主要看向她脖子上的伤疤,也不比自己那脸上的鞭痕小多少。
忽觉这样看着别人伤疤很是失礼,虽只短短一息,丁贵忙低下头,看了看阿水怀中的小黑豆,拿手轻抚一下,再抬起头认真答道:“是的,它是叫小黑豆,也是我无意中在回小蛇山中途发现,只是并不知道它的来历。不过,这些天和它呆久了,发现它实在是乖巧聪明,十分喜爱。”不说十分喜欢,是怕被讨要,那可舍不得。
旁边周老伯和付微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肯定喜爱异常,更不要说身为女鬼的宋离,那双眼中都要冒出眼泪了,是欲得而不能的馋泪。当然只当看不见,丁贵可从没有讨好女人要下血本的作风,一切随心而已。
一旁付微许是疑惑很久,这时忍不住问道:“丁兄,小豆子呢,他……”
丁贵本来正在拆解藤包,乍听这话,忙转头面向付微,一阵挤眉弄眼,犹嫌不够,又伸手示意强行打断,大声道:“付兄,小豆子正在家里陪着他的妈妈和爷爷,过一阵子才会过来。来,咱们先吃点东西,这些东西得来可不容易啊,多吃点。”
藤包被大力撕开,细藤毕竟不如绳子结实,里面的干果倒先露出来,付微明白丁贵示意,只好不再问起,看也不看便当先拿起一只干果塞进嘴里。
丁贵见付微拿去,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是要研究一下呢,不想已经被扔进嘴中。好吧,不用再提醒他,那是小黑豆的干粮。只听嘎吱一声轻,然后哎哟一声轻呼,付微的声音已传过来:“啊,丁兄,这是什么果子,居然如此之硬,我牙都被磕掉半粒,实在罕见。”
旁边扑哧一声轻笑没有憋住,不用说,必是宋离了。丁贵不敢去看,只当没听见。然后装作一无所知,事实本来就是不认识的干果,露出困惑的表情道:“付兄,我也不认识。在路上饿极了,也没碰到食物,只有回到家时才吃了些。所以只好将见到的干果全收集起来,以备抗不住时再吃。不过既然太硬,我看就别吃了,这里有很多肉,还有酒,将那果子快丢了吧。”
付微听罢也不再理会,随手将干果丢在脚边,不料小黑豆却一下从阿水怀中冲出,然后一口叼起干果,直接窜回到丁贵怀中。这一连串动作简直是一瞬完成,行云流水,众人似看见有一团黑影在动,又有怀疑,只有小黑豆从丁贵怀中探出脑袋并轻松咬开干果,然后一边吃,一边吧唧着小嘴望着付微时才确信。那模样太萌了。付微似有所悟,看看对面笑翻的宋离,只好讪讪地摸摸脸颊。
丁贵也不顾小黑豆乱跑,只当一切不知。说完话就麻利地取出藤包里的陶罐酒杯和五只大碗,将众多散成小块的肉,鸡和其中的小果分别装好。直装满三个大碗,再将小黑豆的干果默默扫到一片叶子上包好,先收到身边。然后把其他叶片全部铺平正好放在五人当中当垫子用,分别把三只装满的大碗放上去,就示意大家自己随意取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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