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垂在身侧的指尖一抽,这哪儿是在说莫言不忠不义?
分明是在说皇太子殿下不忠不义,存了造反的心思。
他垂眸看着脚尖,仁宗还是把武国忠的话听了进去。
且不说文武大圣皇帝1当年“玄武门之变”对神尧大圣皇帝造成了多少难以磨灭的伤害,仅屠杀手足一条,便足以背上狠厉决绝的烙印。
仁宗不是个狠厉决绝的人,但他绝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帝王;以前的他从不会轻信传言,更何况那子虚乌有的传言本就是他人的一面之词。
“元一,”抬腿走到了殿门口的仁宗见高力士站在原地没有动,回眸唤了一声,声音似有些不悦,“你近几日着实有不少心事啊。”
“大家息怒,”高力士回神跟上,毕恭毕敬地道了句,“奴方才想到了一件事,便不由得入神了些。”
“方才想到了什么事儿,竟想着这般入神?”仁宗和他一前一后跨过了门槛,问。
“大家可还记得云冕禅师曾为您解过的梦?”高力士毕恭毕敬地说,“云冕禅师说您近五个月会有厄运缠身,需以名、字中带环且身上有胎纹的女子行周公之礼,方可破除厄运,逆天改命。”
“朕自然是记得,”仁宗回眸盯着他看了几眼,探究的眸子没察觉出异样,便收了回来,有些不悦道,“你莫不是也要劝朕废了钰环、浈环?”
“大家息怒,奴不敢。”高力士见他吹胡子瞪眼了,便把后面儿的话换了一种委婉些的说法,“云冕禅师是佛门之人,佛门又向来信奉六道轮回之说。”
“正所谓‘因缘轮回不可说’,”他垂眸观察者仁宗的表情,接着说,“禅师冒死进谏,想来也是损了阳寿,故而便提前圆寂了。”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仁宗明白了高力士的意思,双手合十虔诚地冲天空拜了一拜,“那都过去许久了,朕还一直不曾携‘二环’去还愿,准时有些不妥。”
“大家所言甚是,”高力士应声,“娴妃娘子和杨芳仪入禁中也有一些时日了,更何况芳仪如今身怀有孕,若是等年份大了,便更不便移驾了。”
先前荣国夫人入禁中拜谢封赏时,和杨芳仪连碰上一面都没能成。
拜别之时,曾拜托他务必寻个理由将杨芳仪带出去小聚片刻。
她毕竟是霍国公主的长女,公主先前又对自己有恩,这点儿小忙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仁宗近些时日几乎每日都要去芳仪殿中坐上一些时辰,且不说妃嫔不得擅离……
饶是妃嫔出得了禁中,也无法在避人耳目的前提下自由出入。
“确实,”仁宗点了点头,顺了顺山羊胡,“况且千秋节筹办在即,朕也理应去拜见太上玄元皇帝。”
“大家所言极是,”高力士又应了一声,“天干地支,六十一甲子;着实是当好好告慰先祖。”
“哈哈哈,那便就这么办吧。”仁宗心情舒畅地笑了笑,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了起来,“下了早朝,你便去办吧。”
“唯。”高力士应声,躬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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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武大圣皇帝:唐太宗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