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线球精”一头栽在了甲板上,暗红色的血缓缓渗了一滩。
仁宗瞪得如同牛眼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干了皮儿的唇动了动,愣是没发出一个字节。
武落衡和安庆阳傻了眼,齐刷刷地看向已经断了气的“绒线球精”。
难道他已经掌握了李隆基造反的证据了?花惜颜也呆住了,不然干吗杀人灭口呢?
总不会……是为了维护她那点儿可怜的声誉吧?
她的两颊微微发热:仔细想想,他一晚上都在保护她,还处处配合她的“胡作非为”、给足了她面子。
这种想法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拉紧了外袍。
“当~当~当~当~当~”
新年钟声准时响起,冲天的烟花蓦地点燃了星空。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紧跟着响起,和着烟花声轮番轰炸着在场的人的鼓膜。
无人欢呼,也无人出声。
诡异的安静使得宴会更加坐实了“笑话”两个字。
阁罗凤捏紧了袖箭,回眸见李隆基没有甩杯的意思,拿起食案上的水晶杯往地上一摔,却被波奈罗先一步接住了。
“你干什么!”阁罗凤低声斥道,刚要追上去就发觉浑身发软,几欲昏厥,“你居然给我下软骨散……”
波奈罗没说话,失了光的眸子泛起了丝丝笑意。
她将杯子放在地上,拔出发钗直奔仁宗而去:“狗皇帝,纳命来!”
“来!人!来人、来人!!!”接踵而至的变故让仁宗乱了阵脚,大吼道,“护驾护驾护驾!!!”
“大胆!”
高力士抄起拂尘挡在了仁宗面前,三两下就制服了波奈罗:“说、你还有多少同伙!?”
“杀这狗皇帝还需要同伙?”
波奈罗的笑戳疼了武落衡的眼,她一巴掌招呼了过去:“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
波奈罗的嘴角肿了起来,她甩头看向了西北方,垂头咬毒自尽。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混在舞姬中的尤卢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好几秒才找回意识。
歌声回荡在脑海,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她出神地看着窗外,浅笑着说:「是个好地方。」
他抹了把不觉间漏出眼眶的泪,猛然拽出了藏在羯鼓里的弯刀。
“你若此时去,她便白死了。”
不知何时到了身侧的李龟年一把把刀塞了回去,摁住了他的胳膊。
尤卢扫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拉过了一旁的琉璃盏。
刚欲冲上前,被李龟年一扇子打翻在地。
琉璃盏应声而碎,烛火点燃了纱帘,借着西北风上了桅杆。
霎时间火光大作。
“走水了、走水了!”侍女们乱了方寸,“快来人啊!”
李龟年箍住尤卢的胳膊,趁乱拖着他进了画舫。
……
哀鸿遍野。
混乱的脚步声和哭喊声交织成一片。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禁卫军”七手八脚地扑灭了火,仁宗强颜欢笑着命令侍者们带宾客们去休息。
众人应声,接连行礼离去。
仁宗步履蹒跚地往舫仓走了两步,忽的如同被放光了气的充气玩偶一样、仰面倒了过去。
“大家!”“阿郎!”
高力士和武落衡连忙扑过去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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