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高怀和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合伙企业——旗云投资——签订了《股份转让意向书》,这家的法人代表是赵唐。
然后他将此事告之了各位执行董事。
韩菊忙于自己的事,而且最近智亚的高人员流动率让她并不满意,觉得赵唐回归也许是件好事,所以什么也没说。
刘劲表示了遗憾,宋剑代表的这方一如既往地沉默。
只有蓝总跳了起来。“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随便就变卦?”他质问高怀。
“你现在能付钱的话,我当然不用和那边交易。问题是,你能做到吗?”
高怀经过他哥的工作,赌蓝总现在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那,那你也要给我时间去筹款嘛!”蓝总见目的无法达成,有些气急败坏。
高怀见状冷笑一声,他已经确信兄长的话是真的。一边担心自己的贷款收不回来,一边仍决定把股票先卖掉。
近在眼前的利益不能放,贷款慢慢催收便是。
“蓝总,我已经给你太多时间,这之间损失了太多机会。抱歉,我真的赔不起了!”
蓝总见他心意已决,无可奈何,谁让自己现在手里拿不出这笔钱呢。
想了想只有长叹一声,重重地跺跺脚,转身离去了。
人家已经等了这么久,这还真怨不得高怀!
蓝总的反应传递到魏东耳朵里,他也如高怀一般地冷笑一声。
这个结果既证实了对方在其它地方有不小的支出,以致都影响到还贷!
同时还说明蓝总令智亚众人都警惕的资金筹划能力已经见底。
敌人弹药储备即将用完,当然就是我方反击的时刻到来啦!
现在李智那方加上旗云收购高怀的股份,已经具备了和老蓝一较高下的能力。
但赵唐的意思还不够,还需要个能将对方一击致命的武器。魏东直觉认为老蓝用钱的地方,可能就是他的软肋所在!
如果揭开这秘密,对方一定会轰然倒下。那便是自己和莎莉回归智亚,重新掌握公司方向的时机了。
眼看就要过农历新年,许静却没有什么过节的心情。
考虑到节前不好让长辈久等,许静约好时间地点后常律师去和对方见面,地点在一个胡同边上的麦当劳。
本来常律师的意见是自己一个人去,但许静考虑之后还是想到场。
于是常律师坐在靠窗的位置,张宁陪着许静坐在稍远的地方观察。
“咱们先看看,可不能出头露面!”张宁在三叮咛。
在没有合适对方身份之前,他不希望许静冒险。
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一个胡子拉碴、头发灰白的中年人走进麦当劳。
他上身是洗得发白的绿色迷彩上衣,外面罩着簇新的军棉大衣,下身穿条蓝色工装裤,脚上一双翻毛的大头鞋。
他朝周围看去,常律师却已经站起来走过去笑着问:“是林伯父吗?来,请窗边坐。”
“你是……?”那人疑惑地后退半步,上下打量这一米八高大的对手。
“我姓常,是许小姐的律师,她委托我来见您,和您确认些情况。”
常律师把大手搭在对方肩头,另一手接过他手里的旧帆布提包。
“我、我不认得你,她自己怎么不来?”林树显得有些慌乱,但看着包在人家手里,也只得跟着移动脚步。
“她吓坏了。”常律师说着放好包,让对方坐在旁边。“她根本不知道您还活着,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懂了。”林树苦笑,忽然用地方话叽咕了句什么,摇摇头说:“我知道她们都恨我,肯定不会和姑娘说什么好话。可说我死了,这也……。”他吧嗒嘴又摇头。
“您别怪她。她那时还小,您突然消失对她来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您能先说说当初的情形吗?究竟发生了什么您突然要离开呢?”
他俩这边说着话,许静已经快喘不上气来了。“是他,”她低声对张宁说:“应该没错。”
“怎么,你那时还小,不可能有这么清晰的记忆,再说过了这么多年……!”张宁难以置信地摊开手。
“他说话的那个劲,还有他习惯掐自己食指的指肚,这个我还有印象。”许静呼吸急促:“怎么办,我去和他‘父女相认’?”
“再等等。”张宁摇头:“常律师和他聊的内容咱们不知道,另外他什么目的也不清楚,身份也不能算是完全核实过……。现在跳出去不合适!”他判断说。
这边林树正和常律师说起当年。“她妈妈挺好的,能干、聪明、脑子清楚,可惜我们一直想要个儿子却没如愿。
在农村,没有儿子是很大的事。
我母亲就不乐意,加上我俩自由恋爱没有通过她包办,她也很不高兴。成天叨叨说‘无后为大’,让我另娶她相中的女人。
后来没办法就离婚了。我和母亲闹别扭,那女人我就是不要!
于是自己出走去了广西。后来在东莞认识个工厂里的女孩子就结婚,可她出事故死了,我又剩单身一个。”
“这样呵?”常律师点头:“那怎么这样久才想到要来找女儿呢?”
“唉,自己的姑娘怎么能不惦记,尤其过了五十岁以后更想找她。
可是不好意思呀,我当年抛下她们娘俩不管,那现在人家凭啥管咱。你说是不?”
常律师笑了:“你有这顾虑怎么还是找来了?思女心切,还是有其它原因?”
“都有。”林树抬头看看他:“你和我姑娘熟么?她现在过得怎样?有人说,她现在可挣了大钱,日子过得好的很。也不知真假?”
“我们不是很熟悉。”常律师想想说:“挣大钱不好说,但你姑娘学习努力,上了好学校,后来进了好公司。
现在她自食其力养活自己没问题!在城里租的房子住,天天到公司上班、做业务。就是这样。”
顿了顿他又问:“原来是有人和你提到过她?”
“对。”林树点头:“我五十一岁那年腰受伤,后来就不能拎重物,就回到家乡在家养老院做些门房、送邮件、修理之类的杂事。
大约一个月前,有个男的突然来找我,说细妹仔在这边出名了,做了生意还嫁给大老板,说她在找我。
然后就想带我过来。我没同意……。”
“为啥不同意?”
“没脸见她么。”林树叹口气:“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来了。想着哪怕姑娘稍微接济我一点也好嘛。哎。你说她没有发财?”
“是的。”常律师点头:“我不知道谁鼓动您的,但您女儿是个普通的公司员工,这一点没错!”
“不会吧?那人说得很肯定的,怎么会这样?我这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林树又不知用方言在叽咕什么了。
然后常律师告诉他需要几天时间核实下他身份,没问题的话会安排他们父女见面。“您现在住在哪里?”他最后问。
林树尴尬地咧嘴:“没地方住了,在浴池睡被人家赶,宾馆又太贵。昨晚就在路边的长椅上……。
这件大衣新买的,把钱用完了。这边什么都贵!”
常律师惊讶地看看他,瞥眼张宁那边,笑道:“这怎么行呢?这么冷的天会出事的!
走吧,我带你找个地方先住下,后面的事咱们慢慢安排!”说完拉起他就走,暗暗地给张宁做个手势让他们别动,等自己回来。
过了一个小时,常律师又转回。先和等得焦急的两人把交流的内容说了,然后告诉他们自己带他在附近家属院里找到个半地下室的旅店。
“有热水、暖气,公共浴室能洗澡,买了方便面和香肠。
情况不明我又来不及和你们请示,所以先做到这步,你们看可以吗?”他汇报说。
“这样很好!”许静点头:“就算不相识的让人,也不能看着他露宿街头呵。至于其他的,等搞清状况再说吧。”
张宁皱着眉说:“他说有人去特意找他,还要带他来看许静。这是什么意思?谁这么好心,或者有意为之?他们要干嘛?”
“这他没说。我一提这个他就避而不谈了。也许还是不大相信咱。”常律师耸耸肩。
初次相见让许静稍许心安,她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对方是真货了。
但正如张宁所说,什么人会大老远伸手到江西去寻人,并且还想劝他来投靠自己?
这是个谜,不解开的话始终许静心里无法完全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