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没去参加魏东家的聚会,查理带话来说蓝总请他到贸易中心顶楼的“云雾”日餐厅享用精美午餐。
这个……,诱惑力实在不小!
陈兰好美食,正如魏东之爱杰尼亚。他这个人平常挑拣,但对于有格调的餐厅,尤其是非常高档的那些是缺乏抵抗力的。
说小资也好、讲究情调也罢,陈兰认为食乃大事也。每日三餐入于口舌,克化于脾胃,是人精神与生命的源泉,故此讲究些是必要的。
你修大厦挖地基,会随随便便吗?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夹起生鱼片来放进嘴里,老蓝心中鄙夷:喜欢什么不好,爱吃生鱼?
这些鬼子蛮夷的玩意儿有啥好!
不过呢蓝总有项好处,他这个人属兔肉的,只要能达成大目标,让他吃任何自己平素不喜欢的东西都没问题。两个字:忍了!
“我说蓝总,这可是来自大西洋波罗的海的金枪鱼,又香又糯,你真不再试一块?”陈兰瞧着盘里剩下的两块鱼肉问。
“我对这些不大讲究,你吃你的别客气。”蓝总嘴上客气,心里隐隐作痛。这玩意儿不知有啥好,卖得贼贵!
“那我不客气啦!”陈兰又伸过筷子去。
“吃吧、吃吧。”蓝总保持着长者的微笑:“就当是,我替韩董安慰安慰你,给点小小的补偿吧。”
陈兰手顿了下,把一块鱼肉夹到面前蘸着芥末酱油汁,他嘟哝了声:“韩董补偿我,那何必呢?”
“应该的。”蓝总点头:“我俩一致认为,你在智亚其实应该更受重视才对。这次对消费品部门……韩董也是不得已呀。
你不知道他们庇护的压力有多大,如果韩菊不出面,这件事肯定就不了了之啦。
你还以为他们会主动把人交到你这边,然后说‘请调查吧’。那是不可能的!”
“哼,我知道不可能!”陈兰一口把鱼肉丢进嘴里,却好像没刚才那么美妙了。
“是吧?人家早商量好了。你看大魏,从来都是告诉你:沃尔夫,你得配合;沃尔夫,你要那么做。
嘿嘿,只有我老蓝,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其实沃尔夫的能耐不止做个人力总监呀!”
“你少奉承我,我也有很多缺点!”
“我没说你是完人,但我觉得他们其实没重视你,不能让你彻底发挥自己的能力。”蓝总说到这里忽然闭嘴了。
陈兰疑惑地看看对方:“蓝总,你刚来智亚不知道。我们公司一向凭实力说话的,我做业务的确干不过大魏,这点我服气!”
“亏你还是干人力的。”蓝总撇嘴:“高管是干啥的,做业务的吗?不对!
高管的提拔应该看对团队的管理和控制能力,这和业绩没关系!如果以前智亚是这么提拔干部,那恐怕我不敢苟同。”
他说完瞧瞧陈兰表情,身体往前凑凑,
轻声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现在才关注智亚的,我为了能入股这边可是好几年前就开始了解你们,对经管会各位了解可不像你以为的那么肤浅。
在我看来,你沃尔夫在很多关键点上能做出明智、理性的选择,有及时、中肯的建议。
如果托尼和莎莉早点听你建议,可能很多事都可以避免,现在的智亚也说不定早就走得更远了!”
“你夸了半天,到底想说啥?”陈兰做出不想听的样子来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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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蓝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韩菊对莎莉和大魏不感冒,觉得开始他们还可以,现在做事越来越离谱。
好多事自作主张不向董事会请示汇报,出了事又遮遮掩掩、包庇纵容。所以兄弟,现在可是个机会。”
“啥机会?”
“假如,我是说假如呵,韩董哪天不高兴把她俩给扒拉下去,你有没有兴趣把智亚的大旗扛起来呢?”
陈兰的手一哆嗦,忙借着夹起块蔬菜天妇罗遮掩过去。这可太新闻了!他脑子里一时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任何高管都垂涎能更进一步的机会,但是做智亚的领路人,这他陈兰可是从来没想过的事。
他仔细看看蓝总,觉得对方既不是玩笑也不像说假话,真诚得看不出什么恶意。
对,一定是韩董派他来问自己意见的,这种事怎好在办公室里直说?
陈兰觉得后背冒汗,衬衫冰凉地贴在脊梁上。他手里的天妇罗已经蘸了三次酱油还没放进嘴里。
这个话说的……,到底接还是不接,该怎么接住才好呢?
周末聚会以后孙瑶好好反思了自己。
她同意赵唐批评的自己没有及时向韩菊指出董事会干预的后果这个错误,但她还是觉得不应该太针尖对麦芒地敌对起来。
唉,男人呀,总那么好斗。就像草原上的狮子经常标志和巡视自己领地,驱逐甚至干掉入侵者。
他们的防范心太强,也太喜欢挑战对手了。
近来孙瑶经常感觉疲倦,就回到家好像失去筋骨般酸软无力。
虽然囡囡很乖学习上进,基本不用她操心,可孙瑶觉得还是有许多亏欠,对孩子关注太少,自己把绝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智亚身上了。
年龄愈长,她开始感觉到什么是“力不从心”。也许,再扶着智亚走两三年,然后把公司交给魏东,自己做做业务或顾问,挺好!
她有些羡慕赵唐了,果然企业管理不是谁都能干的,这个首席经营官可比自己以前做管理合伙人操心太多!
周一例会结束,孙瑶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一言不发。
通过刚才的会议她感觉到,公司内部现在有股暗地的情绪在积累。员工在私下议论,他们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让孙瑶非常担心。
她现在在想,要不要先找几个比较忠诚的员工和他们聊聊呢?
“莎莉,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身后响起陈兰的声音。孙瑶转过身来,见他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地站在离自己不远处。“沃尔夫,你怎么又回来了?”孙瑶微笑问道。
“我有几句话……。”陈兰有些欲言又止。
“你说,我听着。”孙瑶立即恢复了眼里的神采,走到长沙发里坐下,示意陈兰坐到自己左手。
“我,嗯……,不是为了自己,是想说说有关你……。”
孙瑶惊讶了,仔细看看陈兰,笑问:“今天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我是想说……。”陈兰不知从哪里开口,尴尬地抹了下额头,忽然问:“你知道员工之间在传什么话吗?”
“嗯?”孙瑶楞了下:“什么话?”
“他们在议论瑞秋的事。”
“这不奇怪,肯定会发生的。”
“不是,我意思是说……,”陈兰截住她的话:“他们主要有三种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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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走得冤,韩董下手太狠不讲情分,这是一种;
莎莉你没替瑞秋说话,只顾保自己的位子讨好董事会,这是第二种;经管会太弱,对内对外都不敢扛事,这是第三种。”
孙瑶的脸阴沉下来,冷笑道:“看来核心还是替瑞秋喊冤的!”
“这个不稀奇,人都是同情弱者嘛。”陈兰耸耸肩。“不过,莎莉你仔细分析,这里面涉及的:韩菊、你和经管会。你觉得说明了什么?”
“嗯?”孙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问:“沃尔夫,你觉得呢?”
“我觉得瑞秋这事的解决,让员工心里很不服气。不管他们认为谁该担责,这一点应该是共通的。”陈兰想了想说。
“是的,我同意。你是想说这次可能留下了比较大的隐患?”
“我想说,是呀这回的结果对智亚高层的声誉造成了影响,但更重要的是动摇了员工对高层的信任感!”
陈兰抬起眼皮:“这个裂痕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造成的,这是个深刻的教训!”
“那么,沃尔夫你呢?”孙瑶忽然问:“你自己心里有这‘裂痕’吗?”
陈兰楞了会儿没回答,然后他摇头说:“我不知道,莎莉。我只是察觉到情况并且来和你说说。”
他轻轻叹口气:“莎莉,我说句你听了可能不高兴的话。
为什么韩菊这次非要立刻、马上处理瑞秋,她真觉得急迫到一时半刻都等不了了吗,还是她借此机会有所图?
我们大家心里都有这个疑问,所以下面才有这样那样的嘀咕。”
“只要我的人力总监不嘀咕,员工议论三五天也没什么。”
“不、不对!”陈兰站起来:“员工嘀咕是因为事情的发展,和他们设想中应该有的结果相差太大。
令人难以理解、无法接受。而我是在就事论事和你反应问题!托尼就不会说你刚才讲的这种话!”
他有些激动了,呼吸声很重:“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说话,质疑我还是想嘲笑我?”
“沃尔夫,冷静下。”孙瑶也站起来:“我没想让你难堪。”她摆摆手:“我只想告诉你,在众人躁动时你该保持冷静!”
“如果你觉得人力总监就应该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那抱歉我可能做不到!”
陈兰转身就走,到门口又回身说:“莎莉,你该好好想想了。一味安抚或压住员工不能永远成功,即便他们表面不说心里还是有坎过不去。根子在那儿,问题并没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让韩菊董改主意,还是我们经管会出面再把瑞秋接回来?”
“我不知道!”陈兰恼火地回答。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只跑来把问题抛给我就完事大吉了吗?”
“莎莉,现在是我在和你对话,假如是其他员工,你也这样问对方吗?”陈兰反问。
见孙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叹口气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孙瑶心里五味杂陈。她愤怒、恼火,还有些委屈和对自己的不满。孙瑶使劲摇摇头。
她觉得陈兰今天跑来吵这场很没道理,也不像他以往的风格。火气都不小,这事怎么了?
该怪瑞秋的离开,还是怪韩菊?难道实际上孙瑶是在怪自己?
她觉得今天的陈兰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