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表哥仿佛身后有鬼撵着似的迅速跑掉的身影,傅贞没来由地觉得难过。
她委屈地趴在桌案上痛哭:“姑母!表哥他,他就这么看不上我吗?”从小被家人耳提面命,肯定会为她选个有权有钱的好婆家,要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结果选来选去,他们的标准一降再降,已经从能袭爵的世子,变成了普通勋贵公子,这本就让心高气傲的她很不高兴,偏眼前这个普通的勋贵公子也瞧不上她。
她又不是瞎子,表哥眼中满满的嫌弃根本毫不遮掩,就怕她看不出来!
这一对都是冤孽!傅氏也拿自己的两个儿子没辙,明明都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崽子,为何一个向着她,向着傅家的都没有?
但凡他们有一个跟舅家亲近的,肯帮衬的,她也不用费尽心思,为下一代的婚事牵线搭桥。
她从来没有反思过,明明小的时候,也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怎么越长大两个儿子对她越发冷淡呢?除了必须要见面的场合,母子私下里几无交流。
绝不是一句孩子们大了,心思多了就能解释过去的。
“父亲。”赵东篱一出了主院,就碰上了定国公赵义琮。
这倒奇了。
定国公与国公夫人因娘家事关系很是不好,在定国公府里算是半公开的秘密,赵义琮有近两年的时间,从未踏入过内宅主院半步。
难不成父亲是专门在等着自己呢?
额~这可不太妙啊!他偷跑出京,躲在安庆半年之久,躲过了武举才回来,是违背了父亲意愿的,这.......是在等着教训自己?
赵义琮轻咳一声:“随为父来。”
赵东篱还是有些怕父亲的,乖乖地跟着走。
一直到外院书房,父子独处,赵义琮这才道:“坐下说吧。”他已经尽量和气了,为何儿子还是一副耗子见猫的模样?
身为定国公府的嫡幼子,怎么能如何畏畏缩缩?他本能地皱了皱眉头,刚想骂几句,又突然反应过来他叫儿子来,正事还没说呢,先别着急骂。
“东篱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母亲的用意,心里总该明白几分吧?”
“是,儿子明白,大哥已经都告诉我了。”
东笞是个聪明伶俐的,赵义琮对这个大儿子十分满意,闻言点点头:“那就好,为父也是想要提醒提醒你,离傅贞远一些,最好连你母亲的主院,最近轻易都别去了。”
一想到这让他头疼的傅氏,赵义琮都不由地有些怨恨他已经过世的父亲,喝了点猫尿,醉得狠了,居然这么稀里糊涂地与傅家定下亲事,还说什么傅家嫡女贤良淑德,是掌家理事的一把好手,娶回家来,没错的。
是没错,掌家理事都掌回娘家去了,要不是有他看着,定国公府早就被她搬空了,可真是贤良!
只要想想,家中再来个傅家女当儿媳妇,霍霍完这一代不够,下一代也不放过,赵义琮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听说下人来报,赵东篱去了主院,他忙不迭地赶过来在外面等着,就怕儿子吃亏,着了她们的道。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一切顺利,而且儿子也没有被美色引诱,明白傅贞来者不善,知道保持距离。
“为父听东笞说,你有了心宜的女子?谁家的?如果门第不差,为父为你订下可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傅氏到底是亲娘,占着名分。
别怪他用最坏的思想来揣摩她,满京城打听打听去,有向着娘家向到拿亲生儿子的婚事做筏子的吗?
她傅氏干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了!要不是东笞机灵,傅家长女已经成了定国公世子夫人!现在又想故技重施,他绝容不下!
“是、是新任刑部郎中姜大人的姑娘。”赵东篱恭敬回答。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觉得姜久盈是个很好的姑娘,提的那些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哥说的对,如果就因为美色,他根本不会看上姜久盈,那么又为何会因为垂涎别的美色,而错失了她呢?
如今在父亲面前过了明路,他反倒是松了口气,不需要再纠结什么,他赵东篱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选择了,便不会后悔。
“姜三的姑娘?”姜家在清流里有些名声,赵义琮会知道不奇怪,而且已故定国公府太夫人,他的亲娘,跟姜家那位古板的老夫人交情还不错,他小的时候,也曾到过姜府上做客。
知道他们家家风清正,姜三也是个好的,他的夫人倒是没听说过什么恶名,想来教养出来的姑娘不会有啥大毛病。
最最关键的,姜家在朝为官的人数众多,便是官职不显,也不至于会过不下去,要沦落到要靠出嫁的姑奶奶接济的地步。
赵义琮现在选儿媳妇的标准特别低,只要家世清白,没有以后沾包养娘家的可能,就行了。
他实在是被傅氏坑出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这样,哪天让东笞宴请姜三,我们同去,探探对方的口风。如何?”
“但凭父亲做主。”赵东篱心里欢喜,高高兴兴应承下来。
赵义琮大家长的威严得到满足,乐呵呵地抚了抚胡子:“要不你也去刑部跑跑腿吧?就当帮帮你哥,顺便同老丈人搞好关系。”
反正总得有点事做,不能一直当个白身,赵东篱对去哪当差没啥要求。
进刑部的话,大哥总不会太坑他,上面有人罩着,也免得别人给他挖坑,因此又是高高兴兴应下。
儿子如此听话,赵义琮这下彻底开心了:“好好好!晚上就留在为父这,咱们父子三人许久没有一块饮宴了,来人,通知厨房,今儿加餐!”
父亲难得和颜悦色,赵东篱没有破坏他的好心情,十分有眼色地陪着父亲聊一聊安庆府的风土人情,等大哥回家。
“哦?晚上父亲做东?那好啊,我要喝竹叶青,五十年的那瓶!”赵东笞甫一回府,就被下人领来了外院书房,看着这一幕父慈子孝的画面,他便一点没客气,要了父亲这珍藏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