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姐妹都是好相处的性子,大姐姐温温柔柔,很是知道照顾妹妹们,二姐姐虽看着高冷,一笑起来百花变色,是一众姐妹中颜色最好的,姜久盈排行第三,家里一直为她留着这个称呼。
剩下的三个都是妹妹,四妹妹庶出的庶出,身份最低,却不失童真,很天真烂漫,看得出四婶婶是真疼她,才能养出这样的性子。
五妹妹与六妹妹就天差地别了。两人同岁,五妹妹活泼开朗,六妹妹沉默寡言,五妹妹衣料华美,六妹妹十分简朴,五妹妹举止随意,六妹妹小心翼翼。
姜久盈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嫡庶有别,好在五妹妹与六妹妹时有互动,看得出来感情尚可,姐妹之间没有大龌龊。
宅斗白痴姜三姑娘表示如此这般就太好了,别的府里狗屁倒灶的事儿她看不见也听不着,不觉心烦,如果自己府里的,哪怕只是别的房里龙争虎斗,她离得近,也有可能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但愿姜家老宅是真清静,没有这些破事。思及此,姜久盈偷偷望向身处主桌上位的祖母,虽然听母亲说家里人都怕她,不算好相与,但是规矩之内,有这么位祖母镇宅,利人利己。
当天晚上的接风宴在别人其乐融融、姜久盈吃着吃着睡过去、被忍冬背回之中告终,这里会是她出嫁之前的家。
对于父母,姜家老宅才是他们正经的家,自然无有不适,很快融入,对于姜承轩,反正都是读书,在哪读都一样,他休整一二,便会入读国子监,全国学子向往之地,实在令人兴奋。
但对于姜承辅与姜久盈来说,一切都需重新适应,住得小、吃得不如从前倒还能忍,毕竟家里人多了,凡事都有定例,哪一等的主子吃几个菜,伙食不可靡费,都是祖母定下的规矩。
宁氏是有钱,但做人不能太高调,甫一回京,便给自己这一房开小灶,整日绫罗绸缎、山珍海味,那是打婆家脸,太不懂事了。
顾及着家里其他人的感受,这一应生活开支,公中给多少,他们就用多少,时间还长,他们且得徐徐图之。
姜文远的院子不算偏,在主院的东南方向,一整处小跨院,牌匾上书的两个字:随风,一看就是父亲的手笔,这是父亲成亲以后一直住着的地方,便是外任十数年,也依然有仆从打扫,每日一尘不染。
娘是亲娘,爹是亲爹,兄弟都忙着搞事业,妯娌忙着操持家务、挣私房钱,小辈男丁们互相考较学问,姑娘们平时各学各的,时不时小聚也是句句不离诗词书画。
姜久盈没见过别的大家族什么样,但像他们姜家这样的,应该就是字面意义上妥妥的书香门第了吧,那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便是很多得用的下人都学过三百千,日常书写认字问题不大。
唯一让姜久盈受不了的,便是卯初起身,卯正请安。乖乖,现在是夏天,天色长,亮得早,卯初不过五点,东方才露鱼肚白。
生产队的驴这个点还睡觉呢吧?姜久盈第一次被忍冬用微凉的面巾叫醒,被告之需要晨昏定省时,觉得简直生无可恋。
造孽啊,这坑爹的请安制度,这没有任何娱乐习惯早睡早起的古代!
姜文远在家一共休息了一天,便去了吏部清吏司办履职手续。他是升迁,又会做人(偷偷塞了银票过去),因此办得很快,不过两个时辰,便归家来了。
“父亲,儿子此番迁了刑部淮南清吏司朗中,从五品上!”因惦记着三儿子述职,姜楚今儿从工部点了卯就摸鱼回来了,反正工部就是个清闲衙门,忙的又不是他,在与不在,差别不大。
听闻儿子现在与自己一样,都是从五品的官职了,姜楚不禁摸着胡子,老怀大慰。
看看,我们姜家人人为官,下一代正在茁壮成长,家族复兴指日可待,此时当浮一大白啊!姜楚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唯独喜爱这杯中物,要不是此时日上中天,还未到下衙时辰,说什么也得先喝了再说。
“好好好,我儿而立之年,跨过五六品之间的阻碍,以后的成就必定比为父大得多!”姜楚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到从五品,也不过才三年有余,还是个没什么前途的工部郎中。
“为父在京多年,见得多了今日如日中天,过后满门抄斩的事。”姜楚高兴过后,开始告诫儿子,京官的生存之道。
“为官最重要的,便是守住本心,不贪,不义之财绝不能收,不党,党争历来都是官家最忌讳之事。”
“刑部这个地方,机遇与凶险并存。于品宣于尚书是个坚定的保皇派,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不放个自己人,官家心里都不会踏实。”
“所以刑部相比户部与吏部,风气要清正得多,多是些有真才实干,在刑名方面是把好手的人物。你进去后需得虚心学习,戒骄戒躁。”
“儿子省得。”如第一次自己赴外任一般,父亲放心不下,反复交代了许多为官之道,此番自己回京任职,父亲依然放心不下。
姜文远有些感慨,无论多大岁数,只要父母还在,人生尚有归处,他们依然当你是不懂事的孩子般关怀呵护,当下恭敬应喏,一点也不觉得父亲说得太多,很是聒噪。
姜文远第二天去刑部报道,开始了京官生涯。
不久后,姜承轩也入了国子监,开心地去他的知识海洋遨游了,剩下姜承辅整日跟在五叔屁股后面,俨然一条小尾巴。
可怜姜久盈一个每日都能待在院子里不出门的宅女,此时被母亲拖着,参加各种宴席。
她知道,母亲这么积极地在京城对应的官宦女眷圈子里露面,一来是为了重返京城交际圈,二来嘛,则是想给三个孩子相看相看。
姜家几个比姜承轩大的,要么已经娶妻生子,要么业已定亲,只等成亲,只有他们三房的三个孩子都没有着落,宁氏不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