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往往是不经意间最自然,比如突如其来的喷嚏,再比如脱口而出的心里话。
沈岐远忍不住想,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他嫉妒她做什么,他巴不得她所求圆满一生顺遂,能嫉妒的自然只有魏子玦。
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台阶,他索性拂袖就走。
走了两步之后,他侧头,发现柳如意停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不回城了?”他不耐烦地问。
如意抱着胳膊哼笑,“要回也不跟你一路回。你我之间唯一一件达成共识的事方才已经做成了,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吧。”
沈岐远觉得匪夷所思:“回城里就这一条路。”
如意不耐烦了:“让你先走就先走,哪这么多废话。”
她不这么吼还好,一吼,沈岐远干脆就倒着走回了她身边。
“做什么?”她防备地横起挽臂。
他看着她,认真地道:“当初在夺魂崖,你也是这样让我先走。”
如意怔愣,长睫微微颤了颤。
夺魂崖,那是两人还是同修的时候。当时周遭全是死阵,她不想他犯险靠近,就骗他说自己无碍,让他先把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宝物送回岐斗山。
沈岐远一走,她肩上就中了蝎尾一击,拼命抵抗无果,还是被那蝎子甩下了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是他扑回来拽住了她的手。
如意当时很生气:“你回来做什么?”
“你骗不了我。”他俯视着她,认真地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从来都骗不了我。”
——两千年过去了,她已经彻头彻尾地变了一个人,却还是骗不了他。
沈岐远现在站在她面前,如同当初在夺魂崖上一样,看她的眼神又气又怨:“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如意啧地将他推远些:“我都是妖怪了,还用得着瞒你什么,哪一件事不是与你作对的。”
“不对。”沈岐远站住脚跟,任凭她推也不再退,墨瞳微微眯起,“你我为敌是天命所定,你不会遮掩,也不会顾忌,但现在一定有什么事让你想支开我,并且此事与我无关。”
被他给气笑了,如意咬着牙根道:“你走不走?”
“不走。”
“好。”她深吸一口气,“不走就看着吧。”
放走魏子玦便是任务失败,按照先前与妖王的约定,她必须割血供给别的妖怪。
如意飞身后退,坐上高高的槐树枝头。乌云飞滚而来遮住晴空,耀眼的太阳在她身后化作了一轮血月,她翘起腿,手指一翻,右手手腕上便破开了一条口子。
四周瞬间地动山摇。
沈岐远意识到不对,也飞身上了旁边的树枝。她狠瞪他一眼,看起来十分生气,但妖血飞散成珠的同时,她还是一挥手,将其中一滴抹在了他的衣角上。
于是成千上万的小妖汹涌而来的时候,凭气味自动将沈岐远当成了同类,并未攻击,只越过他,贪婪地冲向柳如意。
如意漫不经心地弹着血珠,一颗一颗如米粒大小的珠子,抢得妖怪们头破血流。她兀自晃着腿,像闲散喂鱼的后院少女。
然而,即使隔着两棵树的距离,沈岐远也看得见她的脸色正在越变越苍白。无数血珠飞散出去,下头的妖怪仍不知足,手脚并用地踩着同类往上爬,妄图张口咬她。
沈岐远黑了脸想出手,如意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大人想试试玉津园那大象的死法?”
玉津园那头天竺进贡的大象,不知为何惹上了蚂蚁,被十几窝蚂蚁日夜啮咬,不到七日就被咬死了。沈岐远扫一眼下头的妖怪,比那些蚂蚁只多不少,他贸然出手,就算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恐怕也挺不过七日。
但他还是将手放在了剑鞘上:“我若不动,你也会死。”
鲜甜的大妖之血引来了太多的妖怪,她散尽一身的血肉也未必够用。
如意哼笑:“那又如何呢?”
是啊,那又如何呢,他现在是神仙,她是个妖怪,两人是敌对的,一人成事另一人就注定要失败,她就算死在这里,于他而言也没有相救的必要。更何况眼前这场景应该是他最讨厌的。
贪婪又嗜血的妖怪,每一寸脏污里藏纳着的都是人命。它们拥挤争抢,仿佛如意是明亮的月亮。可仔细看过去,月亮也是坑洼肮脏的,与它们在一起并无半点违和。
当年的宫殿里,他的父母也是被这样的妖怪涌上来吃掉的吧。
指尖颤了颤,松开了剑鞘。沈岐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她。
她选择了魏子玦,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不管多痛苦都是她自己要承受的,他管不着。
并且以她的修为,就算肉身毁了,一定也还有机会保住妖魂。
就算保不住妖魂,魂碎了,妖王也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他还要护住大乾的苍生,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现在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想出了十几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沈岐远深以为然地点头。
然而,脚下的步子却还是没迈出去。
“柳如意。”他沙哑着嗓子开口。
“嗯?”
“如果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上那条画舫。”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徇私遮住漫天神佛,还是会费尽心思将她召来人间,还是会因她相邀而满心欢喜。
他从来就不想与她毫无瓜葛,从来就不想。
林间骤然起风,吹得她鬓边发丝轻轻飘飞,如意慢慢睁大眼睛,就看见纯白带着仙气的白一闪而过,自她面前轰然劈出一条三丈宽的路来。
有人自梢头跃起,飞身扑向她,墨一般的眼瞳里有恨,有恼,但更多的是柔软而温暖的东西,将涨潮的海水一般向她扑上来,又将她卷下去。
她恍然不知所措,只呆呆地看着他靠近。
沈岐远将她拦腰抱起,借着劈开的路,飞也似地纵出去十丈。身后的妖怪们很快反应了过来,吱哇乱叫地穷追不舍,林间妖气如瘴雾一般翻涌,远处天幕低垂的地方,隐隐响起了雷电之声。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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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从来就不想与她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