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唯摇头,笑了笑说:“你觉得阿姨能和我们好好相处吗?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心力交瘁,别后悔都来不及。”
李月農沉默了,他坐下来,烦恼地长叹一声。
“王悦阿姨什么性格您又不是不知,我什么性格您更清楚,我们在一起就是水火难容,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李唯唯坐下来,给他倒了杯水。
李月農看着她,沉默一会儿后说:“我给你们祖孙俩买个小户型,不住在一起,就没有那么多矛盾。”
李唯唯笑着说:“您这份心意我领了,但是奶奶根本不想住到城里面去,您还是先不要费这份心思了。”
“你这个孩子,为什么我和你说话总是油盐不进?横也不是,竖也不是。你就宁愿待在这里受委屈、受累,也不听爸爸的话!”李月農带着怒意看着她。
李唯唯和他对视,她收敛笑容,难过地说:“爸,您根本不了解我,我该和您从何说起?”
她想起年少时的叛逆,想起许红梅老师,眼泪不觉盈满眼眶。
李月農看着她的泪眼,脸色缓和下来。“那些年爸爸感情不顺,事业不顺,对你疏忽了,是爸爸的错,”他沉默片刻,眼中充满愧疚,“爸爸现在也在想办法补偿你,一心一意地挂念你,希望你从年少的阴影里走出来。”
李唯唯极少和父亲这样倾心长谈过,她的眼泪忍不住大颗滴落。
“留守孩子太难了,正因为我有这样的经历,我才有一往无前留在许家镇的初心,当年如果没有许红梅老师,您能想象,今天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吗?”
李月農摇摇头,长叹一声。
李唯唯擦一下眼睛,说道:“赔偿的款项校方还会和家长谈判,也会对我有所资助,需要我自己负担的部分,我会想办法筹集,或者先打欠条,慢慢偿还,这些您都不用担心。”
李月農叹气:“你看看你,辛辛苦苦,结果把自己弄得这么难,我听着都难受。”
“我并不难受,实际上,我任教不足一个月,但我的学生改变很大,我心里是很有成就感的,至于挫折,也许无论在那个岗位,都会有吧,也不必太在意,都会过去的。”李唯唯摇摇头。
李月農无奈点头,他深深看她一眼,问道:“你和郑煊联络过吗?这个男孩子还可以,也只有他理解你的想法。”
李唯唯低下头,笑了一笑,有点羞涩地说:“我已经和许医生确定恋爱关系了。”
“确定了?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学校当校医?”李月農问。
“当校医怎么了?瞧您那功利的样子!”李唯唯嗔他一眼,随后又自豪地笑了,“不过他肯定不会被您看扁,他现在已经回到他导师身边了,正在进行系统的康复训练,我相信他一定会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那就好!”李月農欣慰点头。
父女俩难得这么和颜悦色谈话,李唯唯告诉他,一会许言会来这里,李月農看看时间,想等一等他,和他谈一谈。
“爸,您去陪阿姨和李炜吧,别等他了,也没什么好谈的。”
“你催我走?他若是真心和你恋爱,我这个老丈人见见他,和他说说话,有什么不妥吗?”
李月農非得留下,和李唯唯闲谈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许言回来。
“这么远赶回来,看样子是真的谈恋爱了。”李月農打开门,在门口很严肃地看着他。
许言愣了一下,忙礼貌颔首:“叔叔好。”
李唯唯看到许言的第一眼,便忍不住惊呼:“你怎么瘦了!眼睛都陷进去了!”
许言笑笑:“没事,可能这周有点辛苦。”
“饿了吧?”
“饿死了!”
李唯唯忙把锅里热着的饭菜端出来,摆好碗筷,她给老爸也准备了一套碗筷,给他斟了一小杯米酒。
为了避免尴尬,她自己索性回房去了,让着他们两个男人去说话。
进了房间后,她赶紧给许言发消息:“我老爸说错什么话,你当耳边风就好,不要在意。家长都那样,你懂得。”
许言:“比如我妈?”
“嗯哼!”
他发了个笑脸过来:“放心吧。”
李月農看着许言在拿着手机发消息,轻轻咳嗽一声。许言忙放下手机,抱歉地说:“和导师报个平安。”
“恢复如何?”
“没有计划中那么顺利。”许言如实回答。
李月農沉默几秒,点了点头。许言开了几个小时车,肚子饿得不行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低头猛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奶奶和唯唯的饭菜太合他口味了,他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还喝了一碗鸡蛋肉片汤。
放下碗筷,他抱歉地对李月農说:“对不起,我实在太饿了。”
“没有那么顺利是什么情况?”李月農一点也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就是,也许回到从前,需要很长的时间,也或许,一切都是徒劳。”许言无奈地回答。
“徒劳?徒劳的意思是你最终还是回到许家镇来?或者去普通的岗位,虚度时日?”李月農紧锁眉头,不悦地说,“那你颓废成这样,有什么资格谈恋爱?”
许言和他对视,半响没有说话。这一周他过得很艰难,只要进入那个环境,站在手术台前,他就不断出现幻觉,哪怕只是助手,他都没法坚持全场。
他每天从手术室出来,都会控制不住地呕吐,这几天也没吃什么,直到刚刚才饱餐一顿。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说你没资格恋爱,不仅仅是说你的事业,你这个样子,无非还是沉浸在过去,这样对我女儿不公平。”李月農说得很严肃。
许言点头:“您说得是。”
“唯唯现在是深陷其中,把爱情放在第一位,以为能接受一切,但你们相处久了,她就会在意,会不开心,这也是你们未来的一枚定时炸弹,希望你能理智地认识到这一点。”
“您说得是。”
李唯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她瞪着父亲说:“爸,您说什么呢!许言的一切我都知悉,我会给他时间,会和他一起面对他的过去,您为什么在这里莫名给他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