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奶奶又说到那个恶作剧的浑小子,父母经商,家境优渥,在镇上有一栋很大的楼,父母平时没时间管他,爷爷奶奶把他惯得无法无天。
“千万别分在你班上,这孩子难缠,白长了那么大个,一点都不懂事。”
李唯唯笑笑,选择了这个职业,未来的路很长,什么学生都有可能遇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奶奶家离镇上有十多公里,在半山腰上,从前交通不便,出行很困难,现在村公路修到院子门口,她的小电驴能载着奶奶一直骑到屋檐下。
晚饭后,李唯唯便窝在书房工作,直到深夜,奶奶在卧室喊她,她才合上课本,手指揉揉太阳穴,再一次做心理建设,设想明天各种可能发生的状态。
“睡吧,不要熬夜!”
“好咧!”
奶奶再次喊她,她答应着,收拾好东西,走进卧室,挨着奶奶睡下。脚已经冰敷了,还敷上了草药,奶奶特意找了一个旧枕头,给她枕在右脚。
乡村的清晨,偶尔传来几声鸡鸣与狗吠,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昨晚睡得还挺香的,李唯唯坐起来,揉揉眼睛,掀开被子起床,飞快地洗漱。
奶奶给她蒸了她最爱吃的鸡蛋,还有自家种的甜玉米,她几口把鸡蛋吃了,然后抓了一根玉米,换上鞋,在奶奶的叮嘱声里,骑上她的小电驴出门,像风一样的女子,顺着山弯弯下坡。
脚上的草药包拿掉了,脚踝已经退肿,比昨晚好多了。
进了校门,她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昨天背自己下山的男人——许言,此时他正在校门口给进校的师生们一个个测量体温,分发中药小香囊。
目测他有一米九,站在那长身玉立,线条硬朗,帅气逼人。
李唯唯在他身边停车,还能见面当然得再感谢一下,不知为什么她莫名高兴。她收敛了心情,保持住老师最优雅的形象。
她把手伸给他,微笑点了点头:“你好,你……”
许言看她一眼,嘴唇微微上扬,把一个香囊递给她:“你好,体温正常。”
“我是新任职的老师,李唯唯,谢谢!”李唯唯努力保持镇定,礼貌地介绍自己。
许言点点头,已经给她身后的同学测量体温去了,她想套近乎都没套上。
李唯唯骑车缓缓往前,在车位停下,她把香囊挂在脖子上,放在鼻尖闻了闻。熟悉的苍术味道,小时候戴过,现在闻着特别亲切温暖。
她回头看了一眼,他难道也在十四中任职?
她很疑惑,许医生不凡的气场,似乎不应该“屈居”于此。
时间不早了,来不及胡思乱想,她锁好车,快步走往教学楼。
从教学楼的走廊走过,李唯唯努力昂首挺胸,挤开高高矮矮的同学与闹哄哄的家长。今天她穿的海蓝色衬衫与白色西裤,头发扎成利落的丸子,显得干练干脆又充满年轻的朝气。
一些送寄宿生入校的家长还在教学楼逗留,几位校领导和学校保安正在劝离,校长从走廊尽头走过,朝这边张望一眼后,往这边来了。
“八班今年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点教学经验都没有呢,唉!”
“两个小妹子,怎么管得住班上的同学?”
“不知道讲课水平怎么样。”
“厉害的也不会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吧,都往大城市去了。”
“我听说李老师之前也是十四中毕业的,是十四中唯一的名牌大学生呢。”
李唯唯看一眼聊天的家长,对他们的顾虑很理解。她挤进教室,站在讲台,环顾一眼学生。一名男生从后门拍着球进来了,正是昨天用假蛇吓唬她的那个捣蛋王,许家镇土豪许七伯的独苗苗孙子许天骄同学。
许天骄和她对视,“哟嚯”一声,继续肆无忌惮地在课桌后面的空地拍球,另外几个男生围着他起哄。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李唯唯,从今天开始,我将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成长。”
李唯唯拿了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自己的名字。
台下传来肆无忌惮的口哨声,紧接着是哄堂大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许天骄在捣乱。
她缓缓转身,脸绷得很紧,缓缓走下讲台,走到许天骄面前。班主任到底是自带威严光环的,李唯唯严肃的脸,以及锐利的目光,让许天骄身边起哄的同学都安静下来了,但盯着她的眼神,又好像都在等着看好戏。
许天骄抱着球,靠在后墙的黑板上,桀骜不驯地看着她。这孩子大约有一米八的个子,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长得挺帅气的。
李唯唯盯着他,从他手里把球夺过来。不动声色地拍球。外面家长在看着,校长此时也站在窗外,都在看她这个新班主任的处事能力。
“许天骄,你现在是一名高中生了,你还和老师玩小学生的那套?你现在的样子很幼稚呀。”
李唯唯声音不大,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她看出他眼中的无措,似乎一下子没消化掉“幼稚”两个字,如果继续哄闹,那就真正幼稚了,如果乖乖就坐,似乎又很没面子。
她淡淡一笑,拍着球顺着课桌空隙往前走,快到讲台时,忽然一个漂亮的转体回头,手里的篮球抛出去,从同学们头上飞跃,不偏不倚,稳稳地落在许天骄怀里。
许天骄抱着球,惊诧看着她。
“你先坐下,放学后咱们球场见,老师的挑战书发出来了,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许天骄拍了两下球,老实在最后一排的空课桌坐下。旁边胖胖的男生伏在桌子上,狂笑不已,被他狠狠摁住头。
“有想挑衅老师的,放学后咱们一个一个单挑,节目你们出!”李唯唯语速很快,她起初面带微笑,随即脸沉下来,严厉说:“但是现在,此刻,你们必须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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