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小康，是一个非常美好的目标，胡丽丽偶而会在广播中听到这个口号。那是一种一日可以吃饱三餐，不需要担心挨饿的生活。
即便是住在如此简陋，用木头纸板防水布搭建成的家里，她还是梦想着过上那样的生活。
今天是她的十一岁生日，她非常清楚的记得在几年前的这一天，曾得到过一块小小的蛋糕，那可能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个胡子邋遢脚步虚浮的男人，拎着手中的玻璃瓶子走了进来。
爸爸，你回来了。
男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倒在了破旧有些露棉的棕色沙发上。抬起手喝了一口那廉价的高度白酒，意识逐渐消失沉睡过去。常年酗酒的习惯令他的呼吸有些沉重，时不时发出吭哧的鼾声。
不过也只有这种时候，胡丽丽才会感到安心。她接住了即将滑落的酒瓶，放在了一眼就能看到的桌边。这样等到男人醒过来的时候，就不会因为打碎酒瓶或者找不到酒而挨揍了。
在胡丽丽模糊的印象中，在母亲还没有病死的那些日子，她的生活还算愉快。除了每天提心吊胆，害怕着随时上门讨债的人。父亲每天都在为了赚钱拼搏，还没有染上酗酒的习惯。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很早就有了赚钱的想法。虽然她并不知道钱到底是什么，但是它一定很重要。
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工厂，那是她唯一可以赚到钱的地方。那里的老板本不想收留她，可在她一再的乞求下，还是在夜晚给她留下了一条后门，还有两个选择。
每天十块钱的工资，或者一顿饱饭。
胡丽丽选择了十块钱的工资，因为她的饭量很小。
每一天的夜晚，她都会偷偷溜出家门，走过黑暗的夜路，去那个噪音很大的工厂上班。
她谎称自己的年龄是十六岁，只不过身高比较矮。她的动作很慢，经常会拖同班人的后退，也经常无缘无故受到斥骂。
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能赚到钱，受一点委屈算什么。
天还没亮，她就已经有一些熬不住，险些倒在流水线的工作台上。
领班知道其中的内情，让她今天早退。
一旁经常斥责她的胖工友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切，明明是拿一样的工资，凭什么就她早退。
虽然同样都是最简单的工作，但是她们大部分人都是计件做工的。
从领班手中领到了今天的工钱，胡丽丽数了一数，发现竟然有十二块钱。
是不是给错了。
多的两块钱拿去买吃的吧，今天一来看你的脸色就不太好，又是晚上没吃东西就来干活吧。
胡丽丽笑了笑。
因为她每天只有一顿饭可以吃，来维持生存。昨天下午她实在是饿的有些受不了，提前吃掉了应该留到晚上的夜餐。
拿着手上多出的两块钱，走上夜路，她高兴的甚至感觉一身的疲惫都已经消失。
回到没有任何遮挡的家门门前，她探头看了一眼沉睡的父亲还没有醒，去埋藏着小铁盒的地方，把钱存了起来。
看着那满满一盒绿色的纸币，她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有多少钱。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要花过，只是一直攒着，不停的攒着。
如果有一天这些钱忽然消失不见，自己恐怕会疯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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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木板纸箱搭制成的床边，钻进满是补丁陈旧的被内，胡丽丽蜷缩在一起，久违的感受到了充实愉快。积累的疲劳伴随着困意袭来，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沙发前传来了声响。
男人拎着酒瓶来到床前，看着熟睡疲惫的脸驻足片刻，什么都没有做转身离开了。
今天，杨颖有些紧张。虽然前几天一时赌气应下了工作，可她并不知道那所谓的工作到底是作什么。虽然并不知道，但她能够确信一点，那个名叫卡伦的人，并不是普通人。
那目中无人的眼底深处，透过漠然所散发出的，是观察的感觉。虽然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所有人。
该不会是黑手党或者杀手什么的吧。
杨颖心中隐隐还有些小兴奋。
穿上了翻箱倒柜找出的一身黑衣，把自己捯饬得像是黑客帝国里的女主角。以防万一揣上了那把心爱的小刀，这是肥豹当初收留她的时候送给她的。
你敢不敢穿的再显眼一点。
一来到集合的地点，卡伦就送上了亲切的问候。
黑色还显眼吗。
杨颖看着自己的一身黑衣。
比一身黑更显眼的只有一身白色。
卡伦倒是穿着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半袖的纯色衬衫外加一条松垮的五分裤。不过周围路人的目光，倒是时不时投向此处。很显然，显眼的不是衣服而是人。
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要账。
从卡伦无聊甚至有些厌恶的表情，她就能够感到这到底是一份怎样的差事。
卡伦也搞不懂万事通到底在搞些什么，哪怕是为了照顾新手降低难度，也没有这么次的任务。从入行到现在，要账这种事情，他连一次都没有碰过。第一是钱太少，第二是看不上。
随便搞死个受贿的贪官都能拿上几十万，而这种杀不了人费力不讨好的工作，报酬竟然才有一万，他甚至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意义何在。
根据任务情报，他们需要讨回的欠款连本带利息是五万元，贷款人是个老赖，实在无力偿还，已经几乎成了一笔死账。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从这种贫穷到近乎流浪汉的人手里，扒出这五万元。
这根本做不到吧。
没错，卡伦在接到万事通电话的时候，跟此时此刻的杨颖是同样的想法。
这件事情根本就做不到，除非把他拆成零件卖了。
卡伦枯燥的有些疲惫，实在提不起精神，昨晚打电动的存档，有点想不起来存没存了。
如果做不到就回去上学，这是他的原话。
死也不去。
若是这个世界上有人要问，为什么一贫如洗的人不去积累财富，那他就真的太高看这个世界了。
无论在什么时代，人类最根本的需求，与动物一样都是求生，唯有生存是唯一需要保证的。所谓道德，所谓追求，都是在满足了温饱和安全之后，才有所余力去考虑的。
那一定是因为他不够努力，只要他够努力一定绝对能做到。
这就像是在说，为什么一年赚不上一个亿的人，不去想办法赚上一个亿，一定是因为他不够努力才做不到的。
男人拎着手中的酒瓶，走在大街小巷，来到每一个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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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前，做着最符合他形象的行为。他还有很多竞争者，偶尔会因此发生争吵。不过他的体格足够大，哪怕因为酗酒伤害到身体，也不会在打架上吃多少亏。
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今天，又是被债主找上门来的一天，自从上次家被垃圾车摧毁，迁徙到一个新的地方过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他们了。
你好啊，胡耀军。
男人被一把推在小区栏杆边，整个身体都挂在了墙上。他的脚边到处散落着收集而来的废品，瓶瓶罐罐。
上门催债的男人一脚踩瘪了一只锡罐。
看你这一麻的袋废品，每天赚钱还挺拼命啊。这大半年一定攒了不少钱吧，还钱。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男人依旧他瘫挂在墙栏边，发出失心智一般的痴笑。
笑你妈笑！
催债人抬手就给了他一拳，鲜血瞬间染红了鼻前的胡须。他脑袋狠狠撞在身后的铁栏杆边，发出短暂震荡的回响。
男人回过头摸了一下鼻前的血液，丢下手中的酒瓶跟他们打了起来。
这场争斗的结果毫无悬念，男人鼻青脸肿的倒在了地上。
像你这种人渣，也配成家立业，也配拥有孩子！
催债人狠狠朝他脸前吐了一口浓痰，却听得身后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你说他有孩子？
是，他有一个女儿，今年应该十岁了。
那话就好说多了，他还不了的债，让他女儿来还。
可是老板，这这这算是犯罪吧。
犯罪？呵呵，欠钱不还不算是犯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变成现在这种结果，也是他自己选的。
身后穿着西装得男人站起身。
他现在住在哪里找到了吗。
听附近居民说，应该是在废弃小区旁边的垃圾场里。
不要动我的女儿....
男人一把抓住了催债人得脚腕，手上的力气大的有些惊人。
催债人却是一脚踢开了他的手，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后悔的话，早干什么去了。
几人离开了这里，直到十分钟之后，卡伦和杨颖才找到了他。
你确定是他么。
杨颖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流浪汉，感到有一丝可怜。
我的眼睛从来不会出错。
卡伦丢下了手中的照片。
看样子，是被别人抢先一步了。
一般会有很多人一起讨债吗。
一般会有，因为很多人往往欠了很多债，但是为一家讨债的，通常只有一群人。
卡伦也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万事通并没有通知他们，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一群人。
这事我得跟老狐狸问一下。
卡伦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谁是老狐狸？
万事通，你不觉得他那一头染成的金发和小眼睛很像一只狐狸吗。
确实。
杨颖刚觉得有些好笑，就感觉一只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脚。
啊！
她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掏出了藏在手中的刀。
不要动...我的女儿.....
眼前的男人忽然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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