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背着身后的男孩走出地下隧道，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夜晚十一点半了。
这个时间，去医院只能叫出急诊，而且花销也不便宜，还是去以往光顾的小诊所吧，距离这里也不算很远。
顺着湖心公园的小路，一路寻到了跟旁的老旧小区，在三号楼的门前，竖立着一块红色十字架的灯牌。
牧哥，在家吗。
宋明敲了敲一楼的大门。
没过多久大门缓缓敞开，身高一米八三的卷发大叔，黑发碧眼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
宋明，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小子。
嘿嘿，最近诊所的生意怎么样。
先进来再说吧，哈啊～困死了，今天出了三个外诊，接了十几个病人，一整天都没闲着。
宋明背负着包裹在上衣外套内的男孩，顺手关上了身后的大门。抬头习惯性的望向，悬挂在大门正对面的耶稣神龛。
眼前的这个医生，名叫王牧，父亲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母亲是爱尔兰人。他自小生长在中国，却虔诚的信奉着基督教，故此也有着另外一个名字，亚伯。
宋明曾经有问过他，为什么不去看看佛道的寺庙。他说，只要心中存有善念，不管信仰什么，都是同样的。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选择成为了一名医生，怀着仁慈之心平等的对待所有人。
这其中甚至包括身无分文的贫穷流浪汉，以及帮派斗争中身受重伤的恶人。
在他眼中，不存在善恶，每一个人都是迷途的羔羊，等待着忏悔被救赎的罪人。
所以，在黑白两道中，哪怕是常氏集团的董事常远，也对他怀有三分的敬意。
你这无伤不登三宝殿的家伙，今天又到我这里来干嘛。
王牧在客厅的木椅前坐下，拿起身旁的热水壶在茶缸中倒了一杯水，放在宋明眼前。
来看看你嘛。
这话就连宋明自己都感到有些虚伪。
王牧笑了笑，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孩子。
他是谁。
额，我的，我的表弟。
哦？表弟啊。
王牧满眼笑意侧身将手臂托靠在脸庞。
可是以我的经验来看，她应该是个女孩。
啊？
宋明表面上装作没有听清，心中却是突然懊悔想明白了。
说的也是，灵魂交换的仪式，怎么可能会使用异性的灵魂。
啊？你再啊，你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表弟。
我没骗你，他是我家亲戚。我就是一不小心...忘了她的性别。
宋明说的很没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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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宋...宋宋宋，宋蝶。
你怎么不说叫送花呢，还送碟。
哎呀，你这样我都编不下去了。
直接了当的说，是常家他们买来的人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不给她治病。
宋明端起茶缸猛喝了一口水。
为什么你的消息这么灵通啊。
除了万事通之外，还有第二个人知道消息比我更快吗，你别忘了，我可是医生，谁家的人我没有接触过。
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宋明缴械投降。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听说常家并没有放弃她。
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就是说，你要养她？
养？宋明心里其实并没有这个打算。就连自己都还是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生活拮据省吃俭用，哪里还有闲钱顾得上养别人。
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选择。万事通随时随地都在盯着他们，外加上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常家。
要是能把他甩给常林就好了。
那就甩给他啊。
宋明有些欲哭无泪。
可是问题就是不行啊。
先不说万事通的威胁，但就从伦理的角度来想，在常林改变想法之前也绝不可能。
王牧起身拍了拍宋明的肩膀。
行，我大概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了。
牧哥。
宋明看着他转身走出房间。
时间不多，我先去拿药，你带她去浴室收拾一下。
怎么收拾？
王牧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洗澡啊。
宋明站在浴室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右踱步，最终还是冲向了治疗室门前。
牧哥牧哥，我真的不行，要不还是换你来吧。
就让你帮她洗个澡，磨磨唧唧的像不像个男人。
王牧此时刚刚将手套戴上。
就是因为是男人所以才不行啊，我可是还在青春期的健康好少年，怎么能这样....你懂吧。
哦？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原来还是个炼铜，我劝你赶快去圣经面前忏悔，不然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我不是！
那你怕什么。
看着宋明纠结的眼神，王牧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决定把她留下，就得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是把她送给常家得了。
可是。
没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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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现在就去浴室，要不我现在就给常远打电话。
宋明只得灰溜溜地回到浴室。他明白，王牧说的话有道理。
自己在害怕的，不单纯是这个行为，而是隐藏在其后本质的做出选择。
眼前的这个行为，就如同接纳他人存在的仪式，他不知道做出的后果将会如何，也不知道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出生起便如影随形地孤独，将会因此消失。
他本非常享受孤独所带来的感觉，因为那曾是唯一所能与他相伴的。
宋明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思绪。
不管怎么样，让常林找不到她，是现在唯一需要保证的事情。
除此之外的多愁善感，还是暂且抛到脑后随缘分吧。
下定决心，宋明睁开眼睛，心中默念两句。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而后用毛巾撩起浴缸内的温水，小心谨慎的为女孩擦拭起来。
为女孩敷好药膏，仔细地缠裹好绷带，系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摘下手套。
看着整洁许多的女孩，王牧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嗯，不愧是我。
自恋。
在宋明脑海中，这家伙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从来都是一个样。
自恋怎么了，又没什么不好。
王牧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钟。
差不多人也快到了。
什么人。
嘭嘭嘭。
忽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宋明瞬间看向王牧。
牧哥，你出卖我？！
宋明，别说的这么难听，你知道我拒绝不了常家的委托。
王牧脱下身上的白衣，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衬衫，套在了女孩身上。
带上她，去浴室旁的储物间看看，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宋明抱起床上的女孩，转身和王牧对看了一眼。
去吧去吧，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宋明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外，就在他刚刚跑进储物的之时，身后的大门一声巨响被撞开了。
王牧一手紧握绷带，另一手紧捂住颈侧的伤口，修长的指间缓缓流淌出殷红色的血液，挣扎着从治疗室内爬出身。
亚伯，他们人呢？
洛奇带着身后的几人迅速从门外冲了进来。
王牧虚弱的伸手指向一旁，感受着越发虚弱的体力瘫倒在了地上，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幕幕走马灯。
哎，这次演的似乎有些过头了。
快叫救护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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