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白很明白为何幼僖不愿把周王想象得别有用心,毕竟那是自她住进宫里后,为数不多对她极好的人。更何况,周王还是乐天的胞兄,她就更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人会存有其他的心思。
其实秦陆白倒也希望这件事情跟周王毫无关系,若是连周王都牵扯其中了,届时可要幼僖如何自处?将来又如何去面对乐天?
不再去想这些事情,秦陆白将话题岔开:“你今日不是还去了谭府吗?你去谭府做什么?”
幼僖的思绪被成功拽回:“我本来是想去城外看看被大水湮没的良田,想了解一下地势,要是能找出点什么线索来也是好事。不过谭五娘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她说谭仁贵的书房一向不许别人进去,就连他自己的亲儿子进去了,也曾被他当着下人的面重打了一顿。可见他视那个地方为禁忌,任何人都无例外。”
幼僖话语一顿,猜测道:“我想,谭仁贵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就放在书房里面,所以他才会那么严厉禁止别人进去,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以。”
只是可惜今日没有找到机会进去一探究竟,不然还可以探一探谭仁贵的书房里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
但只这样一想,幼僖忽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冲动。
她抬起眼,不期然间和秦陆白对视上,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已经了悟:“你不会是想去夜探谭府吧?”
忽闻此言,裴子绪和云舒都不约而同的朝幼僖看去,似在等她的回应。
只见幼僖微微一笑,定睛看着秦陆白,眼中忽而闪过一丝狡黠:“知我者,秦陆白是也。”
秦陆白无语凝噎,既为自己能猜中她心事开心,又觉得似乎猜得太准了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譬如,他能猜到她今晚想去夜探谭府,同样她也能够想到,只要她开口,他就一定会答应。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彼此之间从外例外的默契。
不过夜探谭府的事情说起来是有些欠缺考虑了,但苦于江城里面没有自己人,能够浮于表面的证据都是谭仁贵刻意露出来想让他们看见的。但那不是真实,想要用于破案根本不可能。
其实想想,如果部署好了,也未必不是不能一去。
这么一想,秦陆白便也默许了此事:“如果要去,就一定要思虑周全。既然谭仁贵那么忌讳其他人进他的书房,那么,就算书房里没有我们要找的证据,也一定有谭仁贵不可告人的秘密,去探一探,也无不可。”
“但是如果谭仁贵在,我们就一定进不去,说不定还会暴露行踪。”幼僖将担忧说出来。
几人一时沉默下来,此时却听得云舒道:“这就何难?一会我就前往府衙借口留住谭仁贵,给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你去?”幼僖诧异。
谭仁贵混迹官场那么多年,混得风生水起,不知道是修炼多少年的老狐狸,云舒这样坦坦荡荡的心思,哪里就能够跟这只老狐狸比?
云舒仍旧气定神闲:“你们去夜探谭府,我去了只会是累赘,不如做点实事,帮你们拖住谭仁贵,也好为你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秦陆白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甚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疑问:“可是你要用什么方法留住谭仁贵?毕竟夜探谭府,总得夜深人静的时候过去,你能留得住他一整晚吗?”
云舒深呼了一口气,想了想,忽然就有了主意:“之前在去查看江城府衙里那些案卷的时候,有好几处地方我都看不大明白,当时就觉得那份卷宗极有可能是被伪造的,再不然,那也是被人为篡改过,所以错漏百出。府衙里那么多份案卷,我留他一晚上,应该很合情合理吧。”
他淡淡说完这些话,目光扫过面前三人。只见诸人神色各异,或惊讶,或偷笑,或疑惑,均是觉得一向持君子之风的云舒也会有这样算计人的时刻,不免意外。
云舒却没看懂,只当他们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于是问:“怎么,是觉得我的法子不行吗?”
幼僖摇摇头,唇边溢出浅浅的笑来。
秦陆白却绷不住了,扑哧一笑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云舒啊云舒,平时见惯了你老成的样子,突然听你自告奋勇的要去唬弄人,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云舒讪讪垂下头,耳根竟然红了,却越发激起了秦陆白想要笑话他的冲动。
幼僖听不下去,起身走过去,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了秦陆白的手背上,疼得他立时收回了手。
幼僖道:“你就别取笑云舒了,知道他脸皮薄,你还笑话他。”
秦陆白挠了挠额头,不接这茬。
闹闹笑笑过后,正经的事情才更加重要。
裴子绪大概听懂了他们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今晚也要跟你们一起去谭府?”
“不。”秦陆白斩钉截铁,“我另外有事要安排你去做。”
裴子绪不解:“什么事?”
“今晚我和幼僖去谭府,而你则带几个人去凝烟台找玉芙蓉说的那个盒子。”秦陆白道。
盒子的事情裴子绪只知道一个苗头,多余的一概不清楚,于是听了这样的安排,不禁有些大感奇怪。
毕竟夜探谭府也不是一个小事,加上幼僖三番两次的被刺杀,他的一颗心都大起大落了好几回,实在是不放心她冒险去探谭仁贵的书房。
正待要拒绝,却被幼僖看出迟疑,于是先一步打断他:“我和陆白会趁着夜色深的时候潜进去,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叫人发现。而且云舒会帮我们拖住谭仁贵,只要他不回来,我们躲在书房里,不会有人敢进来,也就不会被人发现。所以表哥,你大可以放心。”
话虽这样说,但裴子绪哪里能够真的放下心。证据固然重要,但没了还可以找其他的线索,表妹就只有一个,危险的情况有一有二就不能再有三了。
裴子绪皱着眉头,甫一要开口,谁知又被秦陆白给截了过去:“我说老裴,有我照看着幼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你?”裴子绪别过眼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显然的嫌弃,“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