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直截了当的开口,半点情分也没留,云清漪只觉得更加难堪,加之近日来的委屈汇拢,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侍女赶忙又是递帕子,又是安抚,却也没能叫云清漪停止哭泣,反而越哭越伤心,那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幼僖实在是在这里呆不下去,她不想看着她哭,既然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便准备转身离开。
云清漪顿时急了,连忙追了上去:“郡主,我……我……”
她将人拦截下来,却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幼僖所有的耐性都耗尽,推开她就要往巷子外头走。
“郡主!”
云清漪在后头忽然喊了一声。
幼僖不耐烦的停下来,回望着她:“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你现在又一直哭个不停,要是叫别人进来看见了,指不定还会误会说我欺负你。打吴望祖的事情我能承认,可这事,我是不会认的。”
她将丑话说在前头,并非是她想将云清漪想得那么不堪,实在是有前车之鉴,她不防不行。
云清漪脸上烧得一片通红,羞愧不已,当下却是一擦眼泪,行步上前,柔柔弱弱的朝幼僖欠了欠身:“方才在锦缎庄,多谢郡主出手替我出气。”
幼僖无所谓的摆摆手:“我也是看在云舒的面子上,即便不是为了云舒,那吴望祖花名在外,实在不是一个好东西。今日就算落在他手上的人不是你,换成了其他人,我也一样会路见不平,给他一脚。”
幼僖大约觉着她要说的就是这个,既然话已经说清了,那么彼此之间似乎也没有其他要说的了,于是转身便走。
走出几步,幼僖却又忽然停下,踟蹰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倒回来同她说道:“你好端端的跟那个吴望祖混在一起做什么?你们婚事又没有定下来,成不成都是两回事,你现在就跟他待在一块,就不怕毁了你的清誉吗?”
云清漪脸上露出慌乱之色:“不是的,我并没有想要跟他一起,实在是我、我拒绝不了啊。”话这么一说着,又忍不住委屈落泪。
幼僖只觉得一阵无奈,同时又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好歹也是襄王的女儿,婚约之事又未定下,无媒无聘,那吴望祖的背后就算是有承南伯撑腰又如何,你不愿意同他一起,他还能强迫你不成?更何况,那吴望祖就是一个纸老虎,专挑软柿子捏,你一次不反抗,两次不反抗,他会以为你好拿捏,下次会越来越过分。”
幼僖也是被气得糊涂了,本来这话不该她说,但那吴望祖实在是过分,两家既未正式定下婚约来,他和云清漪就算不得未婚夫妻。这人前就敢动手动脚,那人后还不知道得猖狂到什么地步。
眼下云舒为了案子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要是再知道了自家妹妹被那吴望祖当众调/戏,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
这番话似说到了云清漪的痛点上,她双肩微抖,竟又忍不住低低哭泣起来。
侍女燕儿也是替自家姑娘委屈,忍不住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郡主有所不知,非是我家姑娘一定要搭理那个吴公子,实在是碍于承南伯夫人的面子,不得不去呀。”
“这话是什么意思?”幼僖听得云里雾里,看来这事情里面不但有吴望祖的事,还有他母亲承南伯夫人的事。
燕儿看了一眼自家姑娘,见姑娘并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将实话说出来:“这几天二公子不在府里,承南伯夫人三天两头的就下帖子邀姑娘过府游玩,起初姑娘还能借口不适为由推脱,可时间一长,总不好一直都用这个借口。后来姑娘实在是推脱不了便去了,一开始还好,后来承南伯夫人索性把吴公子都叫了出来,又寻了借口离开,只留我家姑娘和那吴公子两个人。”
幼僖听得瞠目结舌:“他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云清漪止了哭泣,慌乱的赶紧解释,“他虽然有不安分,但到底没有做得太过。”
幼僖听后怒气半点没消:“这事,云舒应该还不知道吧?”
云清漪摇头,要是二哥哥知道,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二哥哥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府了,我也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云清漪拭了眼角的余泪,“之前二哥哥在的时候,吴望祖也有来府里找过我,但都被哥哥给挡了回去。还说,如果我不想见他,不见就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会替我挡着。”
“云舒既然都这样说了,你只管听他的就是,那吴望祖要来,你就叫人乱棒给他打出去。天子脚下,他还敢强闯朝廷官员的府邸不成。”幼僖说得义愤填膺,回想起来,刚才那一脚属实是轻了,就该狠狠地打他一顿才是正道。
云清漪哽咽道:“我可以不见吴望祖,但是不能回绝承南伯夫人呐。她是长辈,长辈邀,不敢辞。”
幼僖听明白了这当中的意思,吴望祖和云清漪的婚事虽然是两家商定好了的,但至今为止还并没有过聘,那么这桩婚事就只是口头承诺,算不得数。云舒以此为借口阻拦吴望祖找云清漪,这个理由名正言顺,便是承南伯府再有怨气,也不好说什么。
但当中唯一的漏点是,云舒可以阻拦吴望祖过府,却不能阻拦承南伯的夫人下帖子邀请。那是长辈,日后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云清漪的婆婆,再怎么样也不能一再的推辞,恐伤了两家的情分。
看来,也就是被承南伯夫人抓住了这一点契机,以自己的名义邀云清漪过府,实则却给自己的儿子创造了机会。这样一来,便是云清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受了欺骗,为了两家的和气,也不好真的转身就走。
这桩事情里头纠葛缠绕得实在是太多,幼僖听得一阵烦闷,但也知道云清漪顾虑得并非没有道理。
这事,还真是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