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让车夫留在原地看着马车,便带着青时上了山。虽说灵芝有诸多不愿同她们一起上山,但到底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只能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似在有意拖延什么。
幼僖也不甚在意,不时回头确定她还在身后便行了。
上去的石阶蜿蜒多阶,但实则并不太远,再走了小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地方。
可当最后一步石阶迈上时,眼前的景象却是将幼僖和青时都狠狠震惊住。
面前的残垣破壁,哪里看得出来是个庙宇的样子,比之先前在十里坡看见的判官神像庙还要破败一些。到处蛛网横结不算,不大的一间庙宇早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大门卸了半边,窗户也只剩了一个破旧的架子,估计暴风雨的天,也就勉强能遮得住一点。
这样的地方,别说祈愿平安,鬼都嫌它寒碜。
身后脚步声临近,幼僖倏尔回头,讥诮道:“灵芝姑娘就是在这个地方祈愿的?”
灵芝瞠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屋子,也是愣了好半晌。
幼僖早知道她不是来还愿这么简单,只是要找个借口,是不是也得事先把事情给布置全面了。这一来就被戳穿了谎言,她倒想看看,接下来灵芝要怎么来圆这个谎。
然而灵芝却只是咬着嘴唇,盯着面前的庙宇看了好一会,忽然间想起来什么,目光四下张望,倒像是在找着什么人。
幼僖也不禁同她一样环视四周,静下心来后骤然发现,这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已经有些不太寻常。
而在这时,茂密的林间一道寒光闪过,幼僖微微侧了侧头,骤然间反应过来,心脏跳动加速,忙伸手将近前的灵芝一把拉开。
就在灵芝被拉开的一刹那,一把柳叶小刀从树林里射出,准确无误地穿过灵芝方才站的位置,而后钉在了一颗树上,入木三分。
灵芝被拽了一个踉跄,刚站稳,也看见了那把钉入树干的小刀,登时间吓得脸色苍白,愣怔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青时也被吓得惊叫一声,顿时花容失色。
幼僖则是警惕的注意四周,刚才是她大意了,竟然没发现这里的不对劲儿。
好好的一片树林怎么可能安静得连一声雀鸟的叫声都没有,原来是有人早早地就已经埋伏在了林子里,为的就是出手杀人。
观那把柳叶刀的方向,显然目标就是她身旁的灵芝无疑。
还不待她多思量什么,一道道黑影从树梢跃下,像潜在白日里的鬼魅,手里还握着明晃晃的长刀,气势汹汹地从树林各处现出身来。
粗略一看,约莫得有十多人的样子。
幼僖赶忙将青时往灵芝身旁一推,旋即抽出腰间的软剑,立时同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的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青时惊吓不已,情急之下想要冲上去,却被灵芝紧紧拽住。
而黑衣人始终是冲着灵芝来的,分出一部分人缠住幼僖后,其余人便持刀向着灵芝砍来。
灵芝吓得脸色倏然苍白,却也没傻愣愣的站着,当即拉着青时四处躲避。周遭能用上的东西都使劲地朝后扔去,打在追过来的黑衣人身上,勉强拖延了一点时间。
幼僖正和那群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余光瞥见灵芝背后高高举起的长刀,心下一紧。
一个漂亮的下腰避开了迎面挥来的一刀,旋即一脚踹中面前黑衣人的腹部,将其一脚踹倒在地。紧跟着提气一跃,一跃来至灵芝身后,横剑一挥,锋利的软剑瞬间割破黑衣人的喉咙,顿时血流如注,还未哀嚎一声已倒地不起。
灵芝听见倒地的声音下意识回转身,看见就倒在脚边的黑衣人顿时吓得傻了,手里的木棍倏然落地,张着嘴,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那些黑衣人哪里会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眼看着同伴一个个的倒下,也彻底杀红了眼,举刀再次袭来。
幼僖苦于双拳难敌四手,尤其黑衣人蜂拥而来,便是一开始能占据上风,渐渐的也因为体力不支,身上也已多处负伤。
“郡主!”青时双眼通红,眼泪簌簌而落,刚要冲上去护着幼僖,却被幼僖一把推开。
“带着灵芝快走!”
“郡主……”
“快走!”
幼僖怒吼一声,刚分了心,手臂立时被一刀划破,疼得险些叫她拿不住手上的软剑。
三人被步步紧逼后退,幼僖有意将下山的后路留出来,边打边退,尽量给青时和灵芝留出了逃跑的去路和时间。
眼看着再打下去自己终将不是对手,幼僖余光瞥见满地的枯叶,灵机一动,一剑横扫,逼得近前的黑衣人连连后退。与此同时,玉腿一扫,掀起地上的枯叶落灰,直逼黑衣人的面门。
趁此机会,幼僖拉着青时和灵芝便匆匆地往山下去,黑衣人反应过来之后仍旧穷追不舍。
都是练家子,一个翻阅便来到了前面,挥刀挡在了前路。
灵芝不察,被一刀划破手臂,眼看那黑衣人举刀将要落下,幼僖即刻上前挥剑刺破那人手腕,旋即一脚踹中黑衣人的胸口,将他踹下了石阶,滚了又滚,蜷缩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得了空隙,幼僖赶紧带着两人疾奔山下而去。
好在车夫就在马车旁等着,看着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搭了把手。
幼僖将灵芝推上马车,又让青时先上,随即自己断后。待人都上了马车后,车夫赶紧跳上车辕坐好,扬鞭落下,马儿吃痛,撒腿疾跑了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黑衣人显然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们,仍旧穷追不舍。
幼僖挑起车帘朝外头张望,自然也瞧见了追来的黑衣人,恼怒之下要问灵芝什么,却见她已经吓得脸色煞白一片,整个人浑身颤抖不已,显然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而就在这时,车顶忽然响起什么声音,不待幼僖反应过来,抓住车顶的铁爪已将马车拆得四分五裂。车夫不敢回头,仍旧驾着马车使劲往前去。
但回去的路上早已被黑衣人布下了陷阱,极细的一根铁丝被绑在路中,车夫不察,驾车径直而过。可想而知马蹄被绊倒向前倒去,而马车也同时一歪,将车上的四个人都甩下了马车。
灵芝摔出马车,顺着山坡就要滚下去,危急时刻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她仰头望去,抓住自己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以来最为防备的幼僖。
此时黑衣人也已经赶到,其中一人扔出一支柳叶刀,小刀正中幼僖手臂。
幼僖吃痛,手上劲道一松,眼看着灵芝就要摔下山坡去,幼僖赶忙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手臂抓住。汨汨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手臂都在隐隐颤抖,却半点没想过松开。
温热的血滴落在脸颊上,灵芝动容,看着临近的黑衣人,终是于心不忍:“你松手吧,再拉着我,大家都得一起死。”
幼僖充耳不闻,眼看着黑衣人高举长刀已到了近前,她却再没了还手的能力。
就在黑衣人长刀落下之际,青时忽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幼僖,将后背袒露在黑衣人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