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人?”云舒喃喃,忽然灵光一现,“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抓了沈括之,所以东宫出手了?”
秦陆白凝神一想,忽地一拍石桌:“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裴子绪正摸不着头脑,只听得他扬声高喊郑昊,不多时,郑昊果真应了声,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现出了身影。
秦陆白将人召近,凑过去颇为神秘的交待了两句。而郑昊脸色瞬间凝重,当即应声,忙又折身办事去了。
等人一走,裴子绪才耐不住好奇问他:“你这悄悄的又吩咐什么了?心里又憋着坏吧。”
秦陆白冷笑一声:“憋着坏的可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云舒瞬间了悟:“你指的是……东宫?”
秦陆白抬头望来,重重一点头。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刑部有宁鸷安排下的眼线么,其实我知道是谁,只是一直没有动他,除了有顾忌到这个眼线一拔除,宁鸷定然会再安排一个过来,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备起来不免费事。”秦陆白眸光一暗,“再者,有些事情我需要通过他的嘴巴告诉宁鸷,不然你以为,这个沈括之会这么容易露出马脚?”
本来他还不确定这事是不是跟丞相府有关系,但是现在确定了,不止确定了,甚至还怀疑这事跟东宫也脱不了干系。
沈括之只是一个棋子,宁之涣能提拔他,能用他,自然也能够再危急关头毫不犹豫的舍弃他。毕竟这样的人,几乎是一抓一大把,根本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刑部只顾着抓暗通鬼市的人,所以他们抓到了沈括之,加上昨晚他将今日要审理案件的消息放出去,难免会引来有心人的防备。沈括之被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背后的人想的却是将所有的路都尽断在沈括之这一步,所以谢乙才会拿着东宫的令牌,从裴子绪的手上/将人劫走……
“不好!”
秦陆白倏然站起,顿时大惊失色。
云舒预料到不好:“你想到什么了?”
秦陆白努力压下心头不好的预感:“走,我们去东宫要人。”
他绝口不说多话,急匆匆就要往刑部外走,云舒纵然不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但还是跟了上去。
三人一道出了刑部,就在裴子绪也跟在后面准备一起去时,秦陆白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叫步履匆匆的裴子绪差点一个没站稳脚,直直撞到他跟前去。
裴子绪刚一站稳,嘴巴张开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却听见秦陆白先一步开口:“老裴,你赶紧出宫去沈府,多带些人,把沈括之的家眷通通带到刑部,要快。”
裴子绪懵然:“出什么事了?”
秦陆白叹气:“你先去,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裴子绪便也不再多问,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快步往长巷一端跑去。
秦陆白也不再耽误,同云舒一块亟步往东宫去,当下是什么风度也没了,庄重也没了,恨不能插上一对翅膀,即刻就能飞到东宫才最好。
一路火急火燎地往东宫去,秦陆白脚下生风,得了空同云舒说道:“谢乙拿着东宫的令牌,半道上从老裴的手中将人截走,一定是我们抓住沈括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东宫,太子坐不住,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手。”
“你的意思是,太子想要杀人灭口?”云舒不敢置信,毕竟那可是太子啊。
秦陆白偏过头,讥诮一笑。
再细细一想,云舒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沈括之一开始是宁鸷安排给我们的人,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又是宁丞相一手提拔,他是丞相府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丞相府是东宫的舅家,东宫也是丞相府的倚靠,相当于他也是东宫的人。沈括之的罪已经是证据确凿,刑部掌握着证据,他没那么容易脱身,相反,还很有可能会供出幕后的人。”
而这个幕后的人是谁其实并不难猜,就算一开始东宫没有掺和进去,但只要事情牵连丞相府,东宫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一来,东宫和丞相府,其实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云舒骤然反应过来:“所以你刚刚让裴大人出宫去沈府,是想先一步把沈括之的家人保护起来,以免有人拿沈家人做文章。要真是这样,沈括之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很有可能会翻供。”
秦陆白看向云舒,不知为何,方才还紧悬在心尖的大石头骤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想是任刑部侍郎这么多年,摊上个不靠谱的尚书马洪德是他倒霉,但一直以来凡事都是他一个人孤身作战,其实久而久之也就慢慢习惯了。这突然间多了一个这么了解自己的人,他不过刚露苗头,云舒就已经顺藤摸瓜猜中了他的想法,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得很!
“那郑昊呢?”云舒问,“你是让他去对付宁鸷安插在刑部的那个眼线了吗?”
秦陆白匆匆的脚步骤然顿止,云舒也跟着停了下来,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
秦陆白盯着他一会,忽然失声一笑,摇摇头,继续快步往东宫去。
仰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秦陆白长吸一口气:“今儿天不好,你说,我们运气会好吗?”
他莫名其妙的突然转变了话题,惹得云舒也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苍穹。才注意到今儿的天确实是不好,阴沉沉,像是很快要下雨似的。
云舒又想了一会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知道,难说。”
他们此行前去东宫,太子必然不会轻易让他们将人带走,怕只怕,进东宫的是活生生的人,出来的却……
云舒极力压下心头的不安,不愿去肖想这些未知之事,却听秦陆白问:“对了,陛下已经解了太子的禁足了吗?”
云舒沉思一会,摇头:“没有听说。”
这些天刑部都在忙着查案,早朝也好几日没去了,太子有没有解了禁足,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秦陆白深吸一口气,心里忽然浮现一个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