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秦陆白心里起了疑惑,却不在张照面前点破,只是问,“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漏掉的地方?”
张照不敢欺瞒,沉下心来仔细回忆,可除了这些,却实在是没能再想起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秦陆白沉声再问:“你可想清楚了?”
张照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回大人,奴才知道的都说了,再没有其他隐瞒的了。大人,奴才的家人……”
张照欲言又止,只因秦陆白脸色不太好看,唯恐触怒,同时也怕真的连累了家人。
毕竟内侍在净身入宫之后,就已经不算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他是迫不得已走上这条路,自然希望家里人能够好好的,不至于被他做下的糊涂事牵连。
秦陆白冷眼望来:“本官知道了。”遂又招来小吏,低声吩咐,“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不可出任何差错。”
小吏应是,带着张照退出了正堂。
外头天色已暗,秦陆白负手走出正堂,站在屋檐下,头顶是漫天灿星耀耀,可这光华璀璨的背后,还不知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云舒踱步出来,站在他身侧,也仰头望着星空好一会:“你说,这桩案子,能继续顺利的查下去吗?”
秦陆白眸中倒映着星光璀璨,耀眼的星光却灼不亮他眸底的暗色:“不知道。”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他着实是有些茫然,如果还要再说得准确一些,这茫然的背后,大抵是权衡朝堂的平衡。比起追查随葬品丢失的真相,维持朝堂的平衡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因为这里头牵扯的东西太多,远远比丢失随葬品来得更加严重。
至少眼下,朝局不能乱。
简单洗漱后,秦陆白和云舒都在刑部值事房歇下,一夜无事传来。
翌日清早,天刚泛起鱼肚白,秦陆白还在梦中,紧闭的房门却被人从外自内一把推开,撞上墙壁发出嘭一声响。
秦陆白迷蒙中皱了眉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身上一凉,下一刻,已被一股力道拽着手臂拉了起来。
“老秦,老秦,别睡了,赶紧醒醒。”
耳边是着急的喊声,脸也被人拍得啪啪作响,秦陆白怫然作色,最后一点困意也别尽数打断。
他睁开眼,入眼是一脸焦急的裴子绪,来不及说什么,只闻他焦急的声音响起:“老秦,我找到宫门口和许快里应外合的人了。”
游离的思绪乍然回拢,秦陆白一把抓住裴子绪的手臂:“人真的找到了?”
裴子绪重重点头:“真的找到了,人我都给你带回来了,你赶紧起来。”
秦陆白跟着就要翻身下床,刚要急匆匆地往外去,骤然想起来还没穿外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随即推着裴子绪出门:“你先去找云舒,我换了衣服就过来找你。”
“那你快点啊。”裴子绪刚踏出房间,房门就在身后应声关上。
秦陆白也不耽误,赶紧取了官袍换上,又动作迅速地拢好头发,戴上玉冠,边系腰带边就出了门。
院子里,云舒已经穿戴妥当,正和裴子绪一块站在原地等他。
秦陆白扣上玉带走过去,看着云舒讶异道:“你动作这么快?”
“我睡眠轻,稍有动静就会醒。”云舒淡淡说着。
这会天才刚蒙蒙亮,他也还未醒,倒是裴子绪那一道推门的声音,没将秦陆白吵醒,倒是吵醒了他。想着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情,便赶紧起穿戴,果不其然,不消一会,裴子绪便来敲门了。
秦陆白已经麻利地穿戴整齐,跟着就要往外走:“走吧,先去看人。”
裴子绪叫住他:“你不吃了早饭再过去啊?”
秦陆白顿住脚步,回头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裴子绪走过去:“我的意思是,那两个侍卫现在正被我的手下看管着,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我好歹为了你奔波了一个晚上,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了,吃你一顿早饭没有问题吧。”
秦陆白垂下眼睑,一时不应这话。
实在是昨日的事情发生过了一回,现在他也心有余悸,就怕耽误下去再出什么变故。
云舒注意到裴子绪眼下的青色,思量片刻,道:“要不就先去吃早饭吧,人已经抓到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这么说了,秦陆白自然不会不听,却有点担心:“你确定你手下那些人可靠?”
昨日要杀人灭口的可就是侍卫司的人,他难免要担心一些。
只见裴子绪走过来揽过秦陆白肩膀,笑着拍了拍胸膛:“放心放心,这次派出去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保证没有问题,你只管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再说了,先去吃饭,我也好跟你说说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不是。”
秦陆白本来还有些犹豫,但一听这么一说,便也松了口:“行吧,先去吃饭。”
于是三人一同往膳厅里去。
早饭已经备下,都是些常见的早点,什么清粥咸菜,包子馒头之类。裴子绪一整夜未眠,后半夜的时候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当下大快朵颐起来,说好的给他们说事情,一吃起东西来就没完没了。
秦陆白和云舒双双将他望着,手里的馒头吃了半天也不见吃完,倒是瞧他吃得胃口大开,差不多桌上的食物都快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秦陆白看得瞠目结舌:“我说,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裴子绪白他一眼,咬一口包子嚼了嚼:“你还说,昨天去帮你查宫门口的侍卫,从下午到今天早晨我一点东西都没吃,连口水都没喝上。现在吃你点东西怎么了,小气!”
秦陆白甚是无言:“没说不让你吃,是让你慢点吃,别噎着了。”说着不忘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裴子绪狼吞虎咽正噎着,喝了杯水压了压后,那股饿劲儿才过去。
秦陆白再替他盛了一碗小米粥:“不是在宫门口抓人吗,你怎么去了一晚上?”
“还说,你也不想想,这宫里通往外面的门有多少,谁知道他埋伏下的内应是在一扇门。”裴子绪嚼了嚼嘴里的包子,埋怨道,“你事先也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人究竟被安插在哪儿了。”
“我要是知道得那么具体,还需要你去帮我找?”秦陆白甚是无语,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