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想了想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转瞬又觉得不可行,笑容一闪而过,垂下头,满脸哀愁。
赵邯乾注意到她神色不对,于是问:“好端端的,你怎么这副表情?”
乐天抿了抿嘴,手揪着软垫上的绣花,又是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去啊,可是幼僖不在,我也找不到去庙会的路。何况我要是去了,到时候找不见回宫的路不说,宫门下钥,我连回都回不去了。”
她虽然是偷偷溜出来的,但那也得及时赶回去才行,要是过了下钥的时间还找不见她人,宫里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为了玩被抓到把柄,这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赵邯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听着那叹气声响了一声又一声,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免替她感到无奈。
虽说公主金枝玉叶,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但跟个金丝雀似的被关在后宫这个笼子里,安分守己些的,大概也只有出嫁那一日才能够踏出那座牢笼。
可话又说回来,日后所嫁,又如何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思及此处,连赵邯乾都不免有些惆怅起来
大抵是觉着她这副模样看着还挺楚楚可怜的,赵邯乾一思量,便问她:“你想不想去逛庙会?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
乐天倏而抬头,满眼不可置信。
赵邯乾勾唇笑了笑,闲散地将身体向后一靠:“回宫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只管安心的逛庙会,我自然有法子叫你今晚回得了宫。”
乐天将信将疑,毕竟连她这个大昭公主都没有一点办法,他不过是赵国的世子,才来了上京城几天啊,竟然就这样口出狂言。
何况他们的相识可并不是那样的和气,要是他故意这么说了,实则却是想一报刚才的仇可怎么办?
于是乐天一思量,然后果断的摇头:“还是算了算了,要是来不及回去,我跟母妃可没法交代。”
“你真的想回去了?想清楚了吗?”赵邯乾凑过去,刻意再问了问。
乐天本来就犹豫,一面是惦记了许久的庙会,一面是不能忽视的宫规法度,宫规不留情,可庙会又是真的很吸引人啊!
为了不让自己被诱惑,乐天只能低低垂着头,咬着唇不肯轻易松口。
赵邯乾心里如明镜似的,却不点破,只扬声唤了赵陆。
“世子吩咐。”
“走,咱们送五公主回宫。”
“得嘞!”赵陆应道,坐上车辕就要驾车离开。
乐天急了,赶忙唤住:“等等等等。”
赵邯乾见她终究是憋不住了,由不得笑,却紧紧按捺下,只作常态状。
乐天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了,好歹去看一眼再走也好啊,于是一番天人纠葛之下,终还是松了口:“你……真的能陪我去逛庙会,还能送我回宫?”
赵邯乾忍俊不禁,手指敲了敲车壁:“赵陆,去城西。”
“是,世子。”
于是赵陆得了吩咐,真将马车往城西的方向赶。
七叔站在府门外,直到马车驶出了双花巷,心里那点不安也始终没有放下,于是招来一名小厮:“找人去跟着那辆马车,最后去了哪里及时回来禀报。”
“是。”
那小厮匆匆去了,七叔又站在府门口许久,欲待要转身进府时又突然停住,对着门口的小厮说道:“再找几个人去城西找姑娘,看见姑娘了就告诉她一声,说五公……五姑娘已经来过府上了,但后来又坐上马车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快去。”
“是,小的这就去。”
小厮不敢耽搁,匆匆忙地跑进府里找人去了。
七叔一颗心七上八下,犹记得那驾着马车的护卫称呼里头的主子为“世子”,可究竟是哪家的世子,这倒是不得而知了。
将事情安排了下去,七叔自觉已再无能为力,只盼着五公主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否则出了差池,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
而另一面,幼僖和秦陆白将所有的铺子都巡视过一遍后,瞧着天还没有黑尽,便又转去醉仙楼用了晚饭,等吃完饭后出来时,天早黑尽了,而庙会也一早就已经开始。
一眼望去,连绵不绝的各色花灯高挂,大街小巷人潮拥挤,两道也各自支棱着一些小摊,或贩卖手绢饰品,亦或卖些珍奇玩意儿,随处可见的人们手中都各自提着一盏精致小巧的花灯,做成了各种样式,活灵活现煞是好看。
欢愉高呼之声不绝于耳,一旁围得水泄不通的地儿还有玩杂耍的。此刻正表演着喷火的把戏,一口酒水喷出来,瞬间飞起一条火龙跃上半空,直惊得人群高呼阵阵,拊掌叫绝声络绎不绝。
幼僖也凑过去看了个热闹,下一刻便是玩变脸,一转头,一眨眼就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那卖艺人穿着件戏服走过来,指了指幼僖的手,用眼神示意了一番。幼僖伸出手,喜不自禁地去摸那卖艺人的脸,指尖刚刚触到一点,那卖艺人的脸又瞬间变了一个花样,直激动得她拊掌叫好。
秦陆白在旁边陪着她,看着那些卖艺人又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演,或蹬技,或顶技,还有那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攀上层层垒起的凳子上做着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动作,直看得既叫人心惊胆战,见表演好了又不禁称好叫绝。
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秦陆白凑到幼僖耳边,提醒着她:“我们不是还约了云舒么,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到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别叫人等得久了。”
幼僖拊掌的动作缓了下来,意犹未尽的看了眼仍在表演的杂耍,想着事先的确是一早就约了云舒,要是叫人等久了也的确不好,便依依不舍跟着走了。
庙会人多,几乎大街小巷都在张灯结彩,为了怕找不到彼此,所以一早就已经约好了在河边的桥上等着。
可等幼僖和秦陆白找过去时,却并没有看见云舒的身影,正疑心着他是不是等不及已经回去了时,秦陆白却朝一个地方指去:“他会不会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