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听得开怀大笑:“好个小丫头,朕等着看你的战绩。”
幼僖盈盈一笑,忽而目光一扫,看见人群中一人,蓝衣玉冠,英姿挺拔,此刻正朝她望来。
她转身走过去:“看来今日你也准备下场了?”
秦陆白弯唇一笑:“自然得看你在场上大放异彩。”
去年他因公事缠身错过了冬猎,没能亲眼见着她于一众皇子间脱颖而出拔得头筹,听说景文帝龙颜大悦,不止大加赏赐,连素来惯用的御弓都赐给了她。
据说那一回,世安郡主的名号可是在京中震响,不少将门世家的女儿去年没来的,今年也都跟着一块来了,想是早有准备,也待从一众女眷中崭露头角,赢得陛下青睐。
然而可惜,去年冬猎之时他错过了,今宵可不能再次错过。
这时幼僖注意到角落里的云舒,碰了碰秦陆白的手臂,两人朝角落里走过去。
云舒脸色尚可,只是额头上那块红色未褪,甚至还有微微肿起的趋势,只是不大,若不细看倒是不易察觉。
幼僖叫了他一声,他反应过来,朝着幼僖合手一揖。
因为已经知道他这伤处的来源,虽不是自己造成,但因与乐天的关系在,故而还是有些惭愧。
她指了指他额头上的伤:“昨日回去没上药么?一会儿我让青时将伤药给你送过去吧。”
云舒再一揖:“郡主客气了,不过小伤而已,不妨事。”
幼僖不再提,左右跟着一块上淮山的还有太医署的人,若云舒需要,大可以直接向太医署讨。
想到什么,她回头在人群里找了一圈,便在周王萧元羡的身畔看见了那一抹俏丽身影。只是哪里还有早晨的低沉失落,这会儿子腻歪在周王身边,眉眼弯弯,笑得很是灿烂。
幼僖抿了抿唇,暗道了句:没良心的丫头!
秦陆白留意到她的反常,轻声问:“在看什么?”
幼僖回过神,见云舒也正看着自己,想了想,还是决定稍后再说:“没什么,只是看乐天去哪儿了。”
秦陆白顺着她方才看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五公主正与周王在一起。这次狩猎,景文帝名言了不会下场,而太子与几位王爷都要参加,五公主此刻大概是在给兄长加油打气吧。
未久,只听得三声锣响。
那是集结的信号。
照一贯规矩,若林中狩猎的人数一多,便会以抽签的方式选择进场时间。每五人一组,可各带两名侍从随行,待得一刻钟后,下一组的人才会陆续进场,以此类推。
这种方法其实并不太怎么公平,率先进场的自然优势更多,不过这狩猎一事比得是身手,骑马射箭都是硬本事,倒与时间扯不上太多的关系。
抽签不论男女,均是统一抽签。
幼僖运气倒好,竟抽中了第一组。同一组的还有太子、周王、汉王,以及右将军家的二姑娘。
其他人倒好,唯独这位汉王,有时候见了,都不免叫她心生寒意。
五人行到林子入口,马儿是日前贵人们自己去挑选的,尽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另有弓箭供贵人们自行挑选。
去年冬猎幼僖得了景文帝赏赐的御弓,至今还未用过,正好今日用上。太子与二位王爷也是带了自己称手的弓箭来,唯有右将军家的二姑娘去挑选了自己称手的,少顷才返回来。
由侍从检查马匹和器物,太子萧元慎正理着护腕,余光瞥见幼僖取出了一柄长弓,斜目望来,眼中顿时一亮:“这柄御弓可是一直跟随着父皇多年,今日郡主带上了御弓,夺得头筹的想来该是郡主了。”
闻言,其余三人尽皆望来。
幼僖浅浅一笑,御弓在手中转出完美的弧度:“论箭术,幼僖自然是比不上太子和二位王爷,不过是想沾沾这御弓的喜气,或许能让幼僖输得不那么惨淡,也好维护两分面子。”
萧元慎哈哈一笑:“难怪父皇宠爱你,郡主这张小嘴,可真是跟生了蜜似的。”
幼僖眸光一沉,唇角的笑却依旧挂着,不咸不淡,略有几分刻意。
萧元慎并不在意,待侍从检查完毕,勒住缰绳:“差不多时辰了,本宫先行一步。”
言讫,太子已打马进入林中,掀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林间。
周王萧元羡打马上前,朝着幼僖微笑颔首,随即也驭马进了林。
汉王萧元赞是个不爱理人的,坐于马背之上,勒紧缰绳,不过只斜眼睨了幼僖一眼,也很快入了林。
幼僖的脸色瞬间冷冽下来,玉手紧握缰绳,少顷,也打马前进。
其后,右将军家的二姑娘也跟着进了林场。
秦陆白是抽到了第三组进场,与豫王萧元启同组,待将一切用物准备妥当后,第二组也不过才入林,还须得再等一刻钟。
趁着还有些时辰,他行到云舒身旁站定,好言好语的相劝:“云侍郎,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舒道:“秦侍郎请说。”
秦陆白清了清嗓子:“云侍郎跟着陛下一块来了这淮山,若不狩猎,实在是失了许多乐趣。”
“可我不会骑马射箭。”
“我知道。”秦陆白勾过他的肩,一壁走,一壁道:“往后刑部查案,少不得要林间野外的都得去,有时候这马车去不了的地方吧,或走着去,或骑马去,总不会比大路舒坦。可若云侍郎一直不会骑马,有时候或许会耽误许多事。”
这话倒不是故意为难云舒,刑部比不得其他五部,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若想安稳而行,这里大概不是一个好去处。
不论远了,便是生辰纲那次,云舒便应该有了较深的记忆。
“言止于此,云侍郎便自己衡量吧。”秦陆白拍拍他的肩,说着便欲返回林场入口。
云舒迟疑之下叫住他:“秦侍郎留步。”
秦陆白顿住步子,转过身时,云舒已然走来:“那件事情之后,我也确实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之所以会来淮山,也是因为……”
秦陆白眉梢一挑,已然懂了。
云舒却踟蹰起来:“我虽有心要学,可须得有人教授。”
“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教你,对吧?”
云舒点点头。
秦陆白砸了咂嘴:“教你没问题,只是今日不行,不过你若要学也可以先学学怎么上马。稍后等人都入了林,你找个侍卫给你牵匹马来,找个僻静处先把怎么上下马给学会了,我再教你不迟。”
云舒明白了,秦陆白也不与他多话,唯恐错过了入林的时辰。
临走前不忘叮嘱他:“胆大心细,记得胆大心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