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回去,意味着云舒得跟他们一块走了,可是他们只有两匹马……
秦陆白看看云舒,又抬头看着已端坐于马背上的幼僖,裂着嘴扯出极难看的一抹笑。
幼僖垂头间正好与他目光对上,晶亮的眸子一转,又很快别过头去:“别看我。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那我们怎么办?”秦陆白有些无奈,“总不能让我们同骑一匹马吧?”
幼僖歪着脑袋微微一笑:“这主意倒是不错。”
秦陆白顿时跨拉下脸来,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进了城叫人看见像什么话!
幼僖憋着笑,抬头看看天际越来越烈的阳光,由不得催促一声:“行了,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还不上马?”
秦陆白撇了撇嘴,明显看起来很是不愿意,但还是握住缰绳翻身上了马。
他伸出一只手,想了想又抽了回来,笑嘻嘻的对着云舒说:“云侍郎,要不,你先就这么走一段,等我们进了城,再派马车过来接你?”
云舒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望了他一眼,抿着唇,微微勾起的弧度似乎很是无奈。
“少废话!”幼僖已听不下去,手中马鞭凌空劈下,狠狠道,“再敢废话,信不信我抽你?”
她高举着马鞭,作势就要朝秦陆白的身上挥下。
秦陆白下意识抬起手臂护着,见那架势不过是吓吓自己,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立马服了软:“行行行,我们一起,我们一起。”
分明是一场闹剧,云舒却似乎从里面瞧出了些什么,抬起眼皮朝着二人投去一眼,咂摸了番,唇角再次缓缓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秦陆白弯下腰,很是不愿地朝他伸手:“来吧。”
云舒颔首,抓住秦陆白的手,借着他的力被带上了马背。
云舒刚坐下去才发现这马鞍实在是小,小到根本容不下两个大男人的体积。他被迫着贴上秦陆白的后背,有意想要撑着身体往后坐一些,奈何动作幅度太大,险些没将他从马背上给颠下去。
秦陆白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住马鞭,一直感受着后面的动静,不满着撇嘴道:“云侍郎,你在后面动什么呢?当心别将自己给摔下去。”
“云某……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云舒竭力想要往后坐,试图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远些。
秦陆白扶额翻了个白眼:“云侍郎,你要是再动,信不信我给你撂下去?”
“你俩干什么呢?还能不能走了?”
身后传来幼僖不满的声音。
秦陆白侧过头向后看:“你倒是说他呀,一上来就动个不停,也不知道他在动个什么劲。”说着又盯着云舒,“你不想跟我一起骑马,你又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在忍着要把你给丢下去的冲动。”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起嘴仗来,秦陆白处处较劲,云舒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听得直叫人头疼。
幼僖打马上前,扬起手,一鞭子就抽在了秦陆白身下的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顿时撒开步子就往前疾驰。
“聒噪!”
幼僖驭马疾驰,也跟了上去。
马儿突然奔跑起来,云舒毫无防备,一个前倾撞在了秦陆白的后背上,为了不被颠下去,只能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那姿势,可别提有多暧/昧了。
好在秦陆白骑术极好,很快控制住了马儿,一路直朝着城门而去。
云舒被颠了一路,刚进了城,忙叫秦陆白找个地方停下来。他一跳下马,赶忙跑进了小巷子里,撑着墙壁就弯腰哇哇吐了起来。
幼僖和秦陆白相视一眼,不放心,相继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一旁的树干上,也跟了过去。
“你没事吧?”幼僖问他。
云舒正吐得昏天黑地,连身后有人走近了都没发现,听了声音,才虚弱地抬起手臂晃了晃。
秦陆白双臂环胸靠着墙壁站着,唇角噙着浅笑:“云侍郎见了乱葬岗的腐尸都面不改色,骑个马怎么就吐成这样了?啧啧啧,还真是差强人意。”
他肆意说笑揶揄着云舒,忽而觉得手臂被什么一撞,转过头,才看见幼僖一脸铁青的盯着自己。后知后觉想起来刚才在乱葬岗时,像这样吐得昏天黑地的人可是幼僖,不过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成云舒罢了。
于是撇撇嘴,讪讪着不再开口。
幼僖瞪他一眼,又看向云舒:“你确定没事吗?实在不行,不如找个大夫开一剂药?”
秦陆白嗤笑一声:“骑个马颠吐了就去看大夫,这事要是传出去,云侍郎还想不想在刑部混了?”
幼僖无言,使劲儿拿眼瞪他,但也无从反驳。
秦陆白贼兮兮一笑,摸了摸鼻尖,靠着墙壁不再说话。
好一会儿了云舒才缓过来,从怀中摸出块手巾拭了嘴,转过身十分窘迫地对着二人一揖:“实在抱歉,只因云某是第一次骑马,所以反应大了些,还请勿怪。”
秦陆白诧异:“你还真是第一次骑马?”
云舒颔首,脸色显见得不好,眼帘低垂,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秦陆白倒也不好再玩笑揶揄他,垂下手,站直了身体道:“那你还能行吗?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这倒不必。”云舒客气拒绝,要说再骑一次马,他可是真的不愿意了。
但一想,又道:“生辰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眼下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眉目,还是得尽早循着线索查下去。不过在此之前,云某得先回府换一身衣服,届时再去刑部与二位会合。”
“刑部我就不去了,今日陛下会去永和宫陪太后用午膳,我得回去陪着。”幼僖道,“至于生辰纲……你们不妨去东、西二市的铁匠铺看看,贼人既能想到用‘阴兵借道’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来混淆视听,日前必然是做足了准备。据侍卫司的人说,阴兵不下十数,但这种东西他们定然不敢在大号铺子明目张胆的做,只能去一些小号的铁匠铺分批次打造,你们抽空去看看,应该可以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话音一落,幼僖也不再跟他们闲聊了,牵了马过来,纵身一跃上了马背,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她打马前行,不久已消失在了密集的人群中。
秦陆白目送她远去,直至再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方才回过头:“行吧,既然不让我送,那我也先回国公府换身衣服再说。”说完也牵过缰绳准备翻身上马。
云舒原地踟蹰良久,还是忍不住叫住他:“秦侍郎……”
秦陆白已经上了马,闻言转过头来,诧异的将他望着。
云舒心下犹豫,秦陆白却是一笑:“云侍郎,你我共为刑部侍郎分掌左、右厅,往后需要合作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你一直都像现在这样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遇事后大家还怎么配合默契?嗯?”
这话说得客气倒也在理,着实也将云舒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压下,心头顿时也坦然许多。
他道:“恕云某直言,确实有一句话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