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村子里的人都是活在人间中的恶鬼。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出的是泯灭良性、以恶为荣的恶鬼。
或许是向南蔷眼中滑下的泪，张牙舞爪要撕咬她的女人忽然安静下来，灰白的眼球呆滞又怪异地盯着她看。
仿佛在用残余的神识在研究她究竟是什么人。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才能更清楚看到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破烂得几乎不能蔽体的衣衫，身上散发出阵阵臭味，蓬头垢面已经看不清楚她本来的样貌，双眼死气沉沉，脸上颧骨突起，瘦得像个活的骨头人，但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嘴巴是往内凹的，就是那种没牙了的老太太，嘴唇没有了支撑，只能凹进去。
右脚锁着两指粗的铁链，应该锁的时间比较长了，肉眼可见铁链都磨进了血肉里。
向南蔷的眼泪又簌簌往下掉了。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石磊甚至还说她无情无义最是铁血心肠，可是此刻，真实而震惊地面对一个被折磨成鬼的女人，她内心揉成一团，痛成一团，生而为人，怎么有人能做得出这种丧尽良知的事？
那女人指着她的脸，啊啊了两声，仿佛在问她为什么要哭。
向南蔷抬手胡乱抹掉眼泪，慢慢靠近女人一步。
“啊！啊！”
她刚动，女人仿佛感受到惊吓，双手掩着面尖叫地往后退。
“你不要担心。”
向南蔷把声音说得最轻最柔和，“我不会伤害你的。”
连续说了几遍，加上比手画脚表示自己只是想检查一下她的情况，女人才慢慢安静下来。
她又靠近一步，和声细语的说话安抚女人的情绪。
屋内依旧是臭味熏天，此刻她恍然不觉，拿着手里的湿毛巾朝女人的脸轻轻比划了一下：“给你擦擦脸，可以吗？”
女人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呆了半晌，迟疑地点了点头。
向南蔷笑笑，嘴角苦涩不已，湿毛巾很快黑得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她想了想，转身往外走。
“啊？”
女人又叫起来。
“你等等，”向南蔷回头安抚她，“我要打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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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壮三兄妹震惊又不解的眼神中，向南蔷连续跑了好几趟，才勉强帮女人把脸上的污垢抹去。
或许是看见她没事，又或许是屋里的怪声没有了，大壮三兄妹也壮起了胆子，偷偷地趴在门外往里看。
“你叫什么名字？”
向南蔷一边收拾破床上的垃圾，一边回身问正那女人：“还记得自己是哪里的人吗？”
问了两遍都没有回答，女人只是呆滞地坐在地上玩着水。
“姐姐，她不会说话的。”
小壮的声音弱弱地传进来，“她只会鬼叫鬼吼，有时晚上大家睡下了，会突然听到凄惨的尖叫，就是她发出来的。我们村里的人都说她疯了，是被鬼上身才会疯的，才会把她锁在这里。”
向南蔷动作一顿，几秒后，冷厉地望向门外三人，“她和你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们村里的人是老浑蛋，你们是小浑蛋。”
小花嘴巴一扁，“姐姐，我不是小浑蛋。”
“坏女人，你骂我们干吗？”
大壮不服气反驳道：“又不是我们愿意把她锁在这儿的，是她自找的，她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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