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乐没了继续玩耍的心情,他感觉这次又闯了祸,保不齐会被人家找上门,赶紧拉着表弟回家关了院门,爬到了平房上,拿着小石子刻刻画画,时不时留意着街上的动静。
到了傍晚,在外干活的人陆续回了家,于德忠刚进门放下自行车又转身推着小推车出去趁着天黑前割点牛草,张玉英自己在家准备晚饭。于乐看见打西边来了个人,东东爸爸兄弟几个长得比较像,于乐总分不清,但看人朝自家门前走来,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东东爸爸,赶紧拉着表弟爬了下来。
张玉英回家后,院门一直开着,来人站门口喊道:“哥,在家没?”
“哎呀,德清,你哥出去割牛草了,你找他有事?”
“嫂子,你在家呀。你侄子呢?”
张玉英一听来人是找张鹏涛的,脑子嗡的一声,心想这兔崽子八成又惹祸了,“他俩在平房上,你找他干什么,是不是他不老实,又作什么祸了?”
“东东晌午回他奶家一直哭,说是叫你侄子给揍了。我这刚下地回来,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啊呀,东东现在怎么样了?他俩什么都没跟我说?”
“东东在家说头疼,现在还疼。”
“这个兔崽子,每次来都闯祸。涛涛,你给我下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张玉英生气的喊道。
“那个小孩先拿石头砸我。”张鹏涛边说就要下平房,被于乐在后面悄悄拉住了。
“来来,你给我下来好好说说,你比他大好几岁,你凭什么这么揍他?”东东爸爸看张鹏涛露出了头,顿时来了火气,“嫂子,人家旁人还看到,你家乐乐帮他弟一起揍东东,乐乐往地上摁着东东的两只胳膊,叫他动弹不了,你侄子就不停的扇东东的头。你说东东比他俩少好几岁,哪受得了俩人联合起来一块揍他!”
“我不是帮俺弟揍他,东东自己躺地上抱俺弟的腿不撒手,还想咬俺弟,我那是叫他快起来,给他俩拉架。”于乐听到有人污蔑他合伙欺负人,顿时不爽了起来。
“我不管,人家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你兄弟俩把东东摁地上揍!”
张玉英见东东爸爸要跟俩孩子吵起来,赶紧说和着:“你俩快闭哒上嘴吧!德清,你回去看看东东什么样了,要是去医院,我叫他爹妈赔你医药费。”
“嫂子,你这个侄子太皮了,得好好管管。过一宿看看吧,要是明天东东头还疼,就得带他去医院看看了。”
“你放心,我一会好好揍他们一顿,明天要是需要住院,你就和我说。”
“好,你先忙吧。”
把东东爸爸应付走后,张玉英把于乐他俩喊了下来,“涛涛,我是真服你了,你真能作,一点也不省心。人家要是住院,你叫你爹妈去赔钱吧。”
“那个小屁孩先拿石头砸我,又躺地上蹬我,还咬我,怎么弄都弄不开,我能不揍他?”张鹏涛气鼓鼓的说道。
“就是,东东跟个疯子一样,真犟,怎么劝都不听,揍他轻了。”于乐也在一旁帮腔。
“你还有脸说,你把他摁地上干什么?”
“我那是想把他的手掰开,俺弟怎么揍他,他就是抓俺弟的腿不松手,和个神经病一样。弟,你是不是还往他肚子上跺了一脚,这样他都不松手。”想到表弟好像还跺了他一脚,于乐心情好了很多。
“知道他是神经病你俩还招惹他。涛涛你明天赶紧回家吧,简直用不上你,一来就作祸。”
于德忠回家后,张玉英跟他说了一遍张鹏涛的伟大事迹,于德忠拉着脸就说了一句话,“明天早上我去看看,要是去医院,你回去叫你妈过来赔钱吧,我明天送你回家。”
假期刚过半,还没跟表弟玩尽兴就要给他送走,这让于乐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张玉英心神不宁的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差于德忠去东东家看了一下,给人带了两斤鸡蛋,得知那孩子啥事没有之后才放下了心,但执意要把张鹏涛送走,有他在自己家里住着,出去干活都不放心。
表弟走后,于乐百无聊赖,盯上了新买的自行车。征得父母同意后决定开始学车,于德忠想在后座上给他绑根木头,于乐嫌丢人。大人在后面扶了几次后,于乐能骑着车走几步了,后来越走越远。他个子太矮,只能站着骑,猛蹬两下后,坐到车座子上,不一会儿再下来蹬两下。于乐学车的时候没有摔着,学会了后就想玩刺激的,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小坡中坡大坡,一个接一个的挑战,经常连人带车摔出去,腿上胳膊上挂着血丝,摔倒了爬起来继续骑,倒是一点不觉得疼。一两年的时间,新买的车子让于乐造的,除了骨架和车座外,其他地方不知道修了多少次,能换的零件不知道换了多少。
于德忠不挖井的时候,见于乐到处晃悠,就带他去割牛草。湿热的天气,地沟里长满了野草,拉勾蛋子(葎草)尤其多,长满了小小的刺,剌的腿和胳膊一道一道的,出点汗渗进伤口,又疼又痒。
于德忠蹲草里割,于乐往小推车上搬。刚抱起一堆草的时候,于乐觉得右手中指有点酸,不一会儿尖锐的疼痛传来,他把草放车上后,看了看,中指的指肚被划开了,血流了很多,他又看了看刚才抱草的地方,被镰刀割过的草根像刀一样锋利,一定是自己划拉草的时候碰上了。看着血还没有止住的意思,于乐面无表情的走到于德忠跟前,伸出中指说“出血了。”
于德忠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摸出了根烟点上,抽了三分之一时让于乐伸手,把烟灰弹到了他的手心,“摁上”,于乐把中指摁到了烟灰里面,烟灰有点烫,让伤口也觉得有一点发烫,又有一点温暖,比尖锐的疼痛感舒服了不少。看于德忠又攒了一截烟灰,于乐把手又伸了过去。伤口被烟灰灌满后,父子俩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个割草,一个搬草。于乐翘着中指,吃了教训后,谨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