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还是气鼓鼓的帮着沈欣热饭。
沈大海却一直靠着厨房墙壁蹲着,不说话,也不抽烟,神情没落,像被人收了魂魄,没精神。
沈欣只是深深看了沈大海一眼,没有急着去问。
她知道,那个人知道自己身世,可她宁愿相信,沈大海就是自己父亲。
为他养老送终。
“丫头,忙完来我房里一趟。”沈大海说完,失魂落魄的回房了。
沈欣只是深深看了他后背一眼,继续做饭。
唐三很懂事,什么也没说,乖巧的帮着沈欣打下手。
饭是唐三端进去的,木叶一直没出来,而沈欣没管他们在里面聊什么,只是转身进了沈大海房间。
对于自己的身世,沈欣是佛系的。
至于沈大海要跟她说什么,她也是很随性,无所谓。
甚至感觉,沈大海要跟她说的不是她的事情。
但,不管他准备与自己说什么,沈欣心中早已认定,他就是自己父亲。
推开门的一瞬,沈欣看到沈大海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发愣,一道光从门里打了进来,显得更加孤独与苍老。
走近,看到他手中死死捏着个东西,很珍重。
“爸......”沈欣淡定自若的走了过去,脸上挂着清浅笑意。
面对温暖的人,即使是精英杀手,沈欣也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
“丫头,过来!”沈大海招手让沈欣坐下。
沈欣刚落定,沈大海把一个亮晶晶的发卡送给沈欣,“这是你娘的遗物。”
一眼沈欣就知道,这是钻石发卡,不是普通之物。
这也是第一次听到沈大海郑重与自己说母亲的事情。
不过,原主是傻子,说了不懂。
魂穿过来,沈欣也没在意过这些,所以,不说也很正常。
只是,忽然手里多了这么一个小玩意,沈欣的心莫名觉得沉重无比。
沈大海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叠放整齐的丝绸衣服,“这是你妈留下的唯一一件衣服,你也好好收好。”
说着,把丝绸衣服捧给沈欣。
瞬间,沈欣觉得更加沉甸,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她看着这套华丽得与这个乡下格格不入的衣服,似乎明白自己的身份注定也是特殊。
可,这是原主的身份,不是自己的。
沈欣内心挣扎,几秒后,坦然接受这份硬塞给自己的亲情。
“爸,你是怎么认识我妈的?”沈欣淡然的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难受。
亲情在上一世的记忆里,不曾拥有。
这一世,她对仅有的亲情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
听到沈欣的问话,年仅五十的男人,眼底藏不住的悲伤和愤怒,双拳紧紧握着,像是要吃人一样暴怒,“从西山坟坑里挖出来的。”
沈欣听到这,心猛然一颤,活埋??
她母亲是被人活埋?
就算这是原主母亲,但,沈欣占用原主身体,这份仇,她一定要报。
沈大海陷入深深的回忆中,眼中充盈着星星点点的泪花,那张满是沧桑的老脸上,不再是死寂般的沉闷,而是多了一丝柔情和铁血。
“那天我上山砍柴,刚到山顶,忽然就下起瓢泼大雨,吓得我赶紧躲到那间破庙里躲避,可是雨越下越大,我根本回不去,打算生火烤烤衣服然后再回家。”
“就在我准备捡些干草点火时,我听到屋外微弱的求救声。”
“断断续续,声音极弱,极轻。”
“我放下一切,竖起耳朵个好好听,果然是微弱的求救声,接着我出去,看到破庙外的墙角边露出一双手,指头还在不断的动。可能是雨水太大,冲刷出来的。”
“当时我以为是眼花,上前轻轻碰了碰那双手,没成想,那手竟然想来抓我。”
“我吓得当场坐到地上,反应几秒,我赶紧把土趴开,竟然看到一个女人躺在里面。”
“满脸苍白,白得像鬼一样,完全没有一丝血气,可就是这样的,依然漂亮得像个瓷器娃娃,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的美。
沈大海说到这,那双幽怨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丝喜悦,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沈欣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继续说:
“我用手凑近她的鼻孔摸了摸,果然还有气,立马把她抱了出来,借着雨水帮她清洗干净,只见她抓着我的手,强忍着无力和疼痛祈求我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抱着的女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那就是你!”
“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女人,我犹豫片刻,答应帮她。”
沈大海温柔的抬手摸了摸沈欣的脸,宠溺的咧嘴笑道:“你长得和她真的很像,只是性子却不一样。”
沈欣乖巧安静的给沈大海轻柔的摸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就没有跟你提过什么吗?”
对于“妈妈”这两个字,沈欣觉得陌生,前世不曾喊过,这一世,不曾见过。
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喊出口,只好混沌问道。
沈大海似乎觉察出沈欣的不对劲,只是更加温柔宠溺的揉揉沈欣的头,“爸爸知道,丫头有本事,懂事了想知道更多你母亲的事情,可,她从没主动提及她的过去,我也没问。”
沈大海自然知道,沈欣说的是活埋的事情。
到底是谁把母亲活埋的,唐三屋里的男人知道吗?
见过原主那些破碎的记忆,沈欣似乎明白,沈家人为何这般讨厌自己,甚至不惜把自己扔出去也不愿意留下一个傻子。
大水村讨厌外乡人是其一,讨厌不衷的女人更是其二。
父亲一辈子唯唯诺诺,任劳任怨为沈家付出,不就是为了给母亲和自己少受苦一些吗?
沈欣看着眼前两鬓花白的男人,心口堵着的那块石头似乎更沉了,主动拉起父亲的手放在手中握紧,“爸,你永远是我爸,唯一的爸爸!”
这一声郑重的肯定,让沈大海压抑已久的委屈和失落,瞬间崩塌,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那张干扁的嘴巴张合几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用那双粗糙的大手一遍一遍摩挲沈欣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