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在内书房读过书的,内外书房里见过最多的就是各色宫女和太监。
这婆子形容的说话声与当初她听到的太监的说话声很相似,谁能用太监这类人无非就是皇族!
再加上婆母前几日承认的事……那个猜测在沈娇娇心中愈发的清晰。
今夜来的人会不会是当今圣上
若是当今圣上的话,他私下里见自己的夫君说明什么怕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已经认可了自己的夫君,承认了他的存在!
有了这样的猜测,沈娇娇心跳加速,兴奋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旦夫君的身份大白,她就是皇家的王妃!身份比沈千歌那个贱人不知道要高贵多少。
沈娇娇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皇孙!若是有机会,他还能荣登大宝!
果然,尽快脱离沈家是对的,没了沈家,她只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她慢慢深吸口气,压下情绪,吩咐身边的丫鬟,“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今晚打探消息的事不准透一点口风,否则唯你是问!”
“是,少夫人,奴婢记住了。”
侯府再次恢复了平静,黑夜的遮掩下,好似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燕王从皇宫中回来已是下午,他在蒋贵妃那里简单吃了顿午膳就出了宫。
等到他从马车中出来,荣顺已经察觉到了主子的不适。
原本早上出府的时候,殿下就脸色发白,如今从马车里跳下来,身子差点没稳住,摇晃了两下才站稳,一张脸更是煞白的可怕,额头都起了一层虚汗。
荣顺连忙过来扶主子,却被燕王摇手避开了。
荣顺急的额头冒汗,凑在一边担忧的问:“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告诉小的,小的让人去给您请太医来,黄太医医术又有精进,一定能给您看好的。”
燕王摇头,“不用了,本王很好,不必麻烦黄太医。”
可……可殿下您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啊!要不是身边的是主子,荣顺都想将这句话吼出来了。
手忙脚乱的跟着燕王进了王府的前院书房,燕王直接进了书房里间换衣裳,他也不要荣顺伺候,自己将衣裳换了就从里间出来,出来后就坐在桌案后看公文。
荣顺带着小太监轻手轻脚进里间收拾。
当将裤子拿起来时,荣顺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他骇了一跳,连忙将长裤展开细看,很快他就发现了一大块潮湿的地方,他伸手上去一摸,顿时有血迹印在了他的手指上。
荣顺将裤子拿到光线好的地方细看,只见殿下穿的裤子上膝盖以上的部分被鲜血染红了一个半巴掌大的一块!一开始没发现,是因为殿下爱穿玄色的衣裳,红色的血迹浸透在黑色的布料上没看出来罢了。
荣顺拿着裤子,心直往下沉。
可他又极为了解燕王的脾气,殿下有时候脾气极为倔强,他之前既然说不看太医,那就算他将太医请来,他连见都不会见一面。
荣顺想了想,只能拿着殿下的长裤去寻了护卫统领容二。
今儿不是容二当值,他正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从洛城一路回来,他们这些跟在身边的亲信护卫也受了不少的伤,好几人伤势都比燕王还重,但这些护卫都听医嘱,积极治疗,所以好转的都快,有些伤到腿的,都能下床走动了。
容二见进来的人是荣顺,连忙站起来,“荣总管,你怎么来了。”
荣顺将手中染血的长裤递给容二,“容二统领,你瞧瞧,殿下的裤子!殿下身上有伤!”
容二接过裤子看了看,顿时脸色就苦了起来。
他给荣顺倒了杯茶道:“殿下的伤是回京路上在打斗中受的,并非是我们这些护卫不给殿下治伤,是殿下压根就不肯治!”
荣顺眉头蹙了起来。
容二便将他猜测的燕王想法告知了荣顺。
“你的意思是,殿下不肯治伤是因为王妃”
容二神色严肃地点点头,“若是一日找不到王妃,怕是殿下也熬不了多久。”
荣顺:……
“依你来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殿下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
容二眉头紧锁,“就算是你黄太医来,殿下也不会见的,唯今之计,便是去找黄太医,将殿下的情况与黄太医说清,让黄太医配了汤药,平日里劝着殿下喝下,慢慢养着,若是殿下能想开,几个月,殿下的身子应该就会有好转。”
荣顺听了点点头,没想到这容二平时看着粗,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挺细的。
“就先照你说的这般办,我一会儿就出门去寻黄太医。”
于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燕王的饭桌上就多了一道带着药香的药膳和一碗汤药。
荣顺讨好的道:“殿下,这汤药是补身子用的,您在外奔波这么些天,既然回了侯府了,也该温补温补了,用了晚膳后,殿下记得将这碗汤药给喝了。”
燕王什么也没说,只朝着荣顺挥挥手,让他下去。
结果半个时辰后,荣顺带着人来收拾碗筷,不但发现主子吃的很少,那药膳和汤药更是一点都没动过!
荣顺顿时又忧色满面,他从容二那出来就去寻了黄太医,黄太医可是亲口说了,如果殿下这样下去,怕是都撑不了三个月就起不来了!
荣顺让人将饭菜都撤了,他又去小厨房亲自给燕王煎药,等煎好了,他提着装着汤药的食盒去留香园。
此时,燕王已经在留香园歇着了。
他这几日身子都不大好,休息的很早。
荣顺掀开珠帘进去,到了外间出声道:“殿下,您可安歇了,小的给您送东西来了。”
过了一会子,里面才传来了一声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荣顺绕过四季如意屏风,进了里间,留香园里的摆设,尤其是里间的摆设,燕王不允许任何人动,就算是每日的扫洒也不能移动哪怕是任何一样东西,这里完全保持着王妃生活时的模样,就连妆台上那打开了一半的胭脂盒都没人敢动。
荣顺拎着食盒走到床前,轻声道:“殿下,小的送了碗温补的汤药来,您趁热喝了吧。”
过了片刻,才听到床帐里燕王的声音,“放着吧,本王一会儿再喝。”
见主子没拒绝,荣顺心里高兴,他将汤药从食盒里取出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又不放心的叮嘱,“殿下,这汤药放凉了药性就不好了,您记得在两刻钟内喝了。”
他话音一落,床帘微动,燕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次带了些不耐,“本王知晓,没事了就出去吧。”
荣顺忙应是,在床帘动的时候,他看到了主子床里的情景。
只见偌大的拔步床上,燕王睡在靠外的位置,里面无人,可并排的枕头上却放着王妃常穿的寝衣……
荣顺一怔,明白殿下这是想王妃了。
他在心中哀叹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过了半个时辰,荣顺又悄悄进了内室来看主子,可却见到小几上的汤药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连位置都没动一下,可见殿下碰都没碰。
他悄悄将药碗端了出去,端到外面就对着这碗汤药犯愁,殿下不肯喝药,这身上的明伤暗伤如何会好。
次日就是大朝会,荣顺要一早起来伺候主子穿朝服。
殿下刚从洛城立了功回来,定会受到封赏,所以明日极为重要。
他不敢耽搁,早早去睡了,打算明早提前一个时辰起来熬药,定要盯着殿下喝上几口才成。
大朝会可是不一般,若没有汤药镇着,殿下万一在大朝会上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是好。
一夜过的很快,还未到起床的时间,燕王就醒了过来,他习惯性地揽了揽自己的胳膊,潜意识以为沈千歌还睡在自己身边,可当胳膊动完,感觉到上面没有任何重量之后,瞬间,内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块。
原来千歌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燕王将沈千歌平日里穿的寝衣捞了过来,盖住了自己的脸,他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找寻沈千歌留在上面的味道,可惜,时间太长,那熟悉的味道都已不见踪影。
衣裳下的面庞,这一刻,觉得什么都是无趣的。
正在燕王在这样的空洞中徘徊时,外面荣顺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殿下,今儿是大朝会,您该起了。”
荣顺听到床帏内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殿下已经起身了,他走到一旁吩咐小太监们进来将灯烛都点上,而后去取了大朝服等着殿下从床上下来。
床帏被小太监拉开,只听殿下吩咐,“荣顺,你亲自收拾王妃的衣物,一一放好。”
荣顺忙应下,在殿下眼里,这个时候怕是王妃留下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比他自己的任何东西都要重要,他了解殿下,当然会为了殿下做好。
天不亮,燕王就出府了,他登上马车,荣顺提着食盒也忙跟了上去。
马车朝着宫门的方向行驶着。
马车内,荣顺连忙打开食盒,“殿下,你在府里什么也没吃,也不知今日朝会要开到什么时候,还是吃些垫垫吧。”
这次燕王没拒绝,选了几样吃了。
见主子虽然吃的不多,但总算是吃了些,荣顺心中松了口气,今早,他特意请了大夫来,将一些有用药材掺和进了朝食里,这样效果虽然不及汤药的十分之一,但总是有些作用的。
等到马车行到宫门就缓缓停了下来,燕王一下马车就遇到了一位这辈子他怎么也不会忘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