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一章
“啧啧，有意思！”
安小菁临时把浴袍穿起来，徐正华反倒把裤子穿上了，这边才刚找到大唐电视网的娱乐频道，那边陆铭已经过来敲门了。
电视里正在播报几个小时以前爆出的一桩大新闻。
砍树乐队的主唱郑志国、鼓手秦野因为涉嫌杀人、强奸、故意伤害等罪名，在东北某地参加演出结束之后，直接在后台被抓捕了。
大唐电视网不愧是超级电视台，动作够快，这会子前线的采访车已经开到当地的警察局门口了，访谈室里一帮嘉宾各种讨论，时不时就把画面切到采访车那里去，中间还会插播不久前对砍树乐队其他几位成员的采访。
“污蔑！绝对是污蔑！老郑跟老秦都是那种特别遵纪守法的人，我绝对不相信他们会做出那种犯法的事情！我期待警察局早日给出调查结果，还老郑和老秦清白！他们一定是清白的！”
砍树乐队的贝斯手唐彬对着记者的镜头大吼。
陆铭“嘿嘿”笑，“其实圈子里早就有他们的各种八卦消息了，但这种事情，无凭无据的，也只好听听就算，没想到居然有可能是真的。”
然后他就绘声绘色地跟徐正华和安小菁讲述那些八卦。
据说，曾经联手杀过人这件事，居然是郑志国自己亲口说的。
传言事情发生在当年他跟秦野都在一个林场做伐木工人的时期，事情当然已经是两三年过去了，但据说有一次他们乐队内部开无遮大会，郑志国很可能是喝大了，也或许是磕嗨了？说不好，反正他自己吹牛逼，说自己当年连xxx都直接给干掉了——在场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他们乐队五个人，加上据说七八个骨肉皮，再加上他们的经纪人，十几个人呢。
然后，消息就传出去了，在歌坛内部各种流传。
原本大家其实都不怎么信，可万万没想到，警察直接就动手抓人了。
这要万一调查结束是真的……
摇滚乐队嘛，就那样，哪怕是在歌坛内部，也是出了名的乱、爱玩，你要说哪只摇滚乐队开无遮大会，甚至打架之类的，那几乎都算不上什么新闻，但杀人和强奸这种事儿，在国内的这种氛围里，就还是比较稀罕的。
强奸姑且不说，因为玩乐队的，但凡有点名气，实在是不缺女人，甚至大名鼎鼎的电影明星、著名模特都心甘情愿倒贴过去做骨肉皮的，也不稀罕，他们除非是失心疯了，否则真的完全不至于去干这种没品的破事儿。
而且实话说，就算是真出了这种事儿，只要女方不是太过强硬，唱片公司也好，还是他们自己拿钱砸也罢，一般都能在事情发酵起来之前，就把火给灭掉了。
但杀人就……
只要是真的，正常来说谁都封不住。
过去半年，砍树乐队大红大紫，出道的首张专辑已经奔着钻石专去了，要论红，哪怕是红如靳晓青、杜雪岚，在他们面前也要低半头。
而且问题是，摇滚乐队的歌迷们一般都极为长情，一张大红的专辑，一般都是当年大卖，第二年继续卖，第三年还能小卖——哪怕十年二十年之后，只要他们出现，只要他们内部没问题，那就依然是会被各种追捧的。
这种追捧，会一直捧到他们都成了老头子，一出场，依然山呼海啸。
可要是一旦杀人是真的……
那就完啦！
“就为这点破事儿？”
跟着看了小二十分钟的新闻，徐正华扭头看着陆铭，眼神锋利的像是要杀人一样，“就为了这么点八卦？”
陆铭正美滋滋地追八卦，闻言回头，注意到徐正华的目光，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回过神来，“呃……呃我……”
自爆红以来，砍树乐队这几位的做人做事，都相当嚣张，因为他们的主打歌《坎坎伐檀》明明爆红，却先后被《眉飞色舞》、《当爱在靠近》和《千千阙歌》给强势压制，自始至终都没能拿下哪怕一周的a榜冠军，所以他们对杜雪岚、安小菁和靳晓青，都没什么好话，接受采访的时候，不少次都说怪话。
这不是什么新闻，之前几个女孩子都跟徐正华吐槽过。
但对方太红了，而且自己这一方算是胜利者，所以无论小岛唱片还是东方之星，都要求女孩子们不要搭理，也不必非得还击。
跟摇滚乐队吵架，别管你占不占理，吵不吵的赢，最后都一定吃亏。
他的歌迷明显比你更铁杆。
双方歌迷的交叉部分，大概率是你丢掉。
三个女孩都比较听话，没人非要跟他们起争执。
但被人各种绕弯子说怪话，憋屈就肯定还是憋屈的。
仇怨已经结下了。
所以陆铭才会那么兴奋地特意告诉这件事——他以为徐正华和安小菁都会很高兴地看到砍树乐队倒霉了，但却完全没想到，徐正华居然是并不怎么高兴。
想明白一点什么之后，他一脸尴尬的笑，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得赶紧打个电话去。”然后抹身就跑。
徐正华瞪着他，一直到房门都关上了才收回目光。
妈的气死了，刚润滑好，还没进去呢！
早知道是这种破事儿，直接骂他一顿让他不许过来了！
等他走了，徐正华拿起遥控器，直接就把电视给关了，过去抱安小菁。
安小菁吃吃笑，各种耍赖各种躲，还把电视又给打开了。
“不要，我要看电视！”
“根据目前掌握到的资料来看，有很大可能这只是郑志国在吹牛，因为这个案子在三年半之前，就已经被当地警方给结案了，并且凶手也已经抓获……”
“停！停！停一下……快裂开了！”
“但强奸这件事，根据我们对警方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举告人，是不会直接施行抓捕的。更何况他们都是名人，一旦出错，会极大地有损警方的声誉……”
“嗯哼……哼……”
…………
老实讲，虽然徐正华压根儿也不在意、不关注，但砍树乐队作为今年爆红的歌坛新势力，忽然爆出这种惊天大新闻来，的确是震动了整个娱乐圈的。
而且这个年代，电视传媒行业异常发达，当天下午的事情，到了晚上就已经有无数家电视台追踪报道，转过天来，已经几乎是无人不知了。
徐正华早上起来绕着酒店所在的街道跑步时，就听到一帮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都在讨论这件事。
一旦杀人案被证实，将极有可能是娱乐圈今年最严重的塌方事件。
他结束跑步回到酒店的时候，才刚进大厅，就接到了管玉兰的电话，她叮嘱徐正华，万一有记者堵到他采访这件事的话，让他说话尽可能持中，无非就是“相信警方”、“期待事情早日水落石出”之类的话。
徐正华答应下来。
这种事情他当然懒得掺和进去。
再说了，砍树乐队那么红，光唱片销售额就已经破亿，未来拿到钻石专，那就是1.6亿的销售额，下张专辑哪怕纯粹吃老本，都能卖不老少，再加上商业演出的价值，他们身上捆绑着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公司的利益。
别说现在事情的真相还不清楚，警方通告上用的虽然是“抓捕”这个词，但态度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的强硬或确凿，退一万步，即便是到最后定罪了，判了，你要是站出来扮演正义斗士瞎逼逼，都会得罪不少人。
再往深了想想，罪大罪小搁一边，是不是真的有罪也搁一边，单单只是这个跑到后台当着那么多人突击抓捕的方式，就透着股子火药劲儿。
砍树乐队有唱片公司在，也有经纪公司在，而且老城墙唱片背后的黄河唱片，也是行业六大之一，那可是大财团，势力和人脉，都非同一般。
正常来说，即便是要抓，其实也完全可以在沟通之后，由他们自己悄悄到案，就算是派人去抓捕，也完全可以选一个更好的时机，比如……至少人少点儿吧？
杀人重罪，大财团也不敢硬抗，但抓捕方式，就多少还是可以协调一下的。
但是都没有！
就是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铐走了。
要说老城墙唱片和黄河唱片会在他们被彻底定罪之前，就放弃这样的一颗摇钱树，反正徐正华是不信的。
那就只能是说明，有别的势力也插手了。
让警方不敢卖黄河唱片这个面子。
什么样的人，会有那么大能耐？
说白了，至少也是行业六大之中的一家，说不定是两家，甚而三家。
砍树乐队太红了，有落井下石的机会，竞争对手们怎么会舍得放过！
这样的大势力之间的乱斗，自己疯了才会掺和进去！
又不挣钱，何苦呢！
何必呢！
“放心吧，歌上市之前，不会有人采访我的！你不如担心下让这种新闻一冲，是不是会影响到我首单的打榜吧！”
听管玉兰在那边絮絮叨叨的，徐正华直接一句话把她给打断，然后挂了电话。
想都不要想，尽管《坎坎伐檀》原本已经失去后劲儿，掉出前三十名了，但是这种新闻一爆出来，无论黑还是红，或者又黑又红，《坎坎伐檀》的排名都是一定会反弹的——而且这种炸裂级的新闻，在短时期内对榜单的影响力，会尤其的大！
偏偏自己的歌下周就要发布了。
说完全不受影响，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只是看下周新闻会不会退点烧了。
打开房门进去时，发现安小菁也已经起床了。
“都怪你！一沾凳子就疼，要是被人发现，就丢死人了！”
她要去赶场，匆匆收拾一番就要去吃早饭集合，徐正华开门进来的时候，她刚洗漱完，正要偷偷溜回自己房间，见了面就忍不住埋怨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埋怨不起来了，只剩下闭着眼瞎哼哼。
于是她差一点迟到。
剧组管理很严格，哪怕你是大腕儿，迟到了也要扣钱，而且关键是传出去某某耍大牌动辄迟到什么的，名声也实在是不好听。
等她走了，徐正华倒是可以松松快快的洗个澡才出去吃早饭，然后还是陆铭开着车送到去到片场，跟赵去病再打个招呼，就正式告辞了。
难得赵去病对待唱歌这件事很认真，“这部戏大概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可以杀青，杀青之后我就回去，到时候咱们应该就可以录音了。这段时间我会继续认真练习的。”
“没问题。”
顺手敲定了录音的大概时间，徐正华就坐了车子，让陆铭送自己去机场。
安小菁瞥过来的目光，有些幽怨和不满。
但是没办法，徐正华不可能为了陪她，就把时间虚耗在这里。
他的歌坛首秀，也即《爱的初体验》的单曲碟，会在下周就上市，单曲则会在下周六，也即11月6日，就要在天宫电视网首播了。
在此之前还有个五六天的工夫，他要拿来处理一些明显更紧要的事情。
单曲一旦上市发售开始跑宣传，可就要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上飞机之前给大师姐打个电话，确定蒋小米回家相亲还没回来，徐正华就说中午要过去吃饭，然后才给卢立果打电话让他去机场接人。
等下了飞机，就坐车直奔蒋小米的家。
中午吃饭的时候，正好就可以边吃边聊。
燕郊那块地就先不买了，股票方面的投资，主要是甲骨文，也暂时押后，但是那三家徐正华看好的小公司，接下来就要谢淑仪去初步接触一下，另外就是泉城的那家制衣公司，他也准备拿下——时间卡的的确巧，十一月能谈拢并且拿下的话，转过年去一月份就能出手，钱在这件事里打个滚儿，只花50万，就能省下200万出头的税，何乐不为呢？
这件事，当然也需要谢淑仪替他去跑。
泉城那边负责经手这桩收购案的，会是谢淑仪的老东家，双方算是彼此都知根知底，目前来看，风险不大。
“目前你账户上能动用的存款，是530万多一点，单单只是这一笔收购，就要花掉400到450万的，还要预留50万做亏损。海龙制衣公司虽然连年亏损，但企业规模可不算小，你确定买它的同时，还要投资别的？”
这其实是大师姐一贯的态度了。
她对那些科技类的初创公司都不是太看好，并且不厌其烦的一再叮嘱，生怕徐正华的投资打了水漂。
徐正华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肯定未来会是计算机和网络的世界，接下来的二三十年，这就是最新的生产力发展方向，会长红。
就说了谢淑仪也不会信。
她是专业搞财会的，她只相信自己手里的数据。
那就是……这些初创企业大多会在创立的当年就死掉，能撑到第二年的不足三成，能撑到第三年的不足一成。
最后能顺利成长起来的……少得可怜。
徐正华倒也无力反驳。
但他坚持要投，“没关系的，我身上到现在一分钱贷款都没背，单纯说财务风险，是完全没有的。接下来我准备拿《千千阙歌》、《眉飞色舞》那几首已经发行的单曲的长期收益去做抵押，贷个一两百万问题不大。我自己的新歌也马上要上市了，那些预期收益也可以去抵押贷款，更不要说我的正华音乐手里就攥着版权，只要单曲上市之后成绩好，银行会跪着求我拿正华音乐去抵押贷款。”
简而言之一句话，“我不缺钱！”
他谆谆善诱，“钱这个东西虽然重要，但赚点钱就存起来也完全没必要，我现在有钱就花出去，买的是一个大富大贵的机会。”
谢淑仪劝不了他，只好答应。
但又忍不住要吐槽，“一年不到，就挣了一千万，像你自己说的，等你自己的单曲和专辑上市了，明年你能挣五千万，这还不算大富大贵啊？”
当然不算。
但是没成功之前吹这种牛逼，也是没意思的很，“当然不够啊！我要养你，养谢淑敏，养师父师娘，还有我爸妈呢？感觉徐正夏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我做大哥的，将来要不要负责给他买房子娶老婆？还有，要不要给徐立珺预备一份大大的嫁妆？这哪一样能离得了钱？”
谢淑仪没好气地乜他。
就算像他说的那样，要养那么多人、做那么多事，又能花多少钱？
对于一个一年就能挣上千万，乃至敢吹牛说明年要挣五千万的准亿万富翁来说，这点钱又叫个什么事儿？
还有，“你养谢淑敏就行了，我用不着你养！”
得，不抬杠。
知道你脸皮儿薄。
一顿午饭的工夫定下投资的大方向，下午就待在那边跟她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甚至就听她当着自己的面给谢淑敏打了个电话，一直到连晚饭也蹭了，徐正华这才坐了车回自己的家。
下午的时候，她好几次提起蒋小米相亲的事情。
说起来大明王朝早就在宪法里明确婚姻自由这项人民的基本权利了，但是像蒋氏那样的人家，儿女辈想要婚姻自主和自由，却又怎么可能。
据说蒋小米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他们家族纺织公司的一位后起之秀，是她爷爷她爸爸都很看好的未来重要高管。
也就是联姻拉拢了呗。
在一个没有经历过革命烈焰焚烧的国度，那些温和的改革和改造，哪怕劲儿再大，也改不掉很多根子里的东西。
联姻其实都算小事了。
转过天来是周一，中午去学校餐厅吃饭的时候，袁维正磨着让徐正华去录音棚给自己指导一下唱法的事情，徐正华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一个来自泉城的陌生号码。
想了想，接通了，话筒里传来的，是一个有些陌生的甜美声音，“喂？是你吗？徐正华？”
徐正华心念电转。
他记人记事的能力，其实超级强悍，这个声音听上去也很有些耳熟，但偏偏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是谁，“是我，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小姐姐确定电话没打错之后，声音似乎又松快了不少，“那种用可乐拉环做的戒指，摆明了就是骗小女孩的，你送过很多人吗？”
“啊……”
他想起来了，并且顺嘴深情，“当然没有，我只送给过一个人……”
电话那头，小姐姐轻笑，不理这个茬，“上午的时候，听说你姐要走了一份海龙制衣的资料，我们这边很重视，已经派人赶过去了。”
“哦……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是你要买吗？”
“呃……”
谢淑仪会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徐正华没过问过细节。
但是从这句话就能反推出来:谢淑仪没透露她的雇主是自己，但小姐姐自己猜出来了！
那么……我在小姐姐面前炫过富吗？
没有啊！
那么，像这种几百万的大生意，她怎么会想到是我要买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那间制衣公司亏损很严重的，关键是他们除了那块地皮还值点钱之外，厂子里的设备都已经很老旧了，你买过去之后如果真的想经营，恐怕还要花很多钱进新设备才行，谢淑仪肯定也知道这些，但我怕她劝不住你，总之……你要慎重一点。”
哇，好暖心啊你！
一个可乐戒指，换来这番话——关键是，这番话摆明是在坏她们事务所的生意，而那家事务所的老板可是她老爸啊喂！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美怡。”
“啊？”
对面小姐姐愣了片刻，旋即有点惊喜地说:“原来你知道我叫什么？”
徐正华笑，一如既往的浮夸和浪荡风，“哈，去年就知道了，像你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连名字都不打听一下呢！”
电话那头，小姐姐轻笑一声，“对了，一直都想跟你说的，你写的四首歌我都很喜欢，都很好听。还有啊……”
“嗯？什么？”
“只是提醒你，手镯是不能随便送给女孩子的。一般都是长辈给晚辈，男女之间的话，至少也要是订婚之后才能送。”
“呃……”
好吧，小姐姐你真是啊！
都给谢淑仪送了手镯了，所以不可以再撩你了对吧？
意思收到。
“明白了，谢谢哈！”他说。
“嗯。”小姐姐答应一声，“再见！”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