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看着顾瑾辞眼底的认真和忐忑,顿了下,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吐字清晰,一字字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这里的人。”
她从未想过会与任何人产生爱情。
如今她不得不承认,顾瑾辞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可是,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当初她来的莫名,兴许某一天睁眼,她会再度莫名的回到修仙界。
顾瑾辞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俊脸一僵,霎时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心中的恐慌和不安犹如看不见的黑洞,一点点扩大,吞噬了他的理智!
顾瑾辞眼底泛红,心中闷痛,紧紧的抱住林予安的身子,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哑着声音道:“不,…安安,你别离开…我…”
他不能没有她。
他过够了麻木冷漠按部就班的日子!
林予安心里同样不好受。
某种意义上两人属于同一种人,身处红尘,却游离在红尘之外。
林予安默然不语。
她说不出他想听的话。
——
李佳佳才过世一周,家里人还沉浸在悲伤里,他们不知道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也不知道李佳佳在所谓的公司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林予安以李佳佳朋友的身份过来拜访,李家只有李佳佳母亲在,她对于林予安的到来感到十分的感激。
“闺女…你莫要太难过了,佳佳最懂事,肯定不想我们为她的离开伤心。”
一直没听到林予安开口,李佳佳母亲哑着声音安慰林予安。
林予安回神,将目光从墙上的全家福移开,看向眼前满脸憔悴眼睛无神的中年女人,心里五味成杂,难受的厉害。
李佳佳的事最难过的无疑是他们,但她却强打起精神安慰她这个陌生人,不想让她难过…
她双眼红肿无神,手里拿着导盲棍,直楞楞看着空气,面上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闺女,你还好吗?”
“…没事,阿姨你要多多保重身体,佳佳会保佑你们的。”
林予安伸出手,拉着她蜡黄粗糙的手一道走出了屋。
李母听了这话不仅没有舒心,浑浊的眼里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说道:“我、我只希望佳佳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莫要再来我们家…是我和他爸没用…不然她也不会…呜呜…”
说到伤心处,李母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要不是我们没用…她这时候该念大学了,说不定就不会…”
就不会遇到‘男朋友’,也就不会被抛弃,也就不会想不开…
林予安默然不语。
李家一家三口住在城边村,砖瓦砌成的的两间屋子,门口堆满了瓶子纸壳,这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
“阿姨…佳佳出了这种事,公司那边可有什么表示?”
这点林予安不曾问,徐艳也不曾提。
李母一听这话,激动的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惶恐:“不不不,佳佳那孩子在人家公司…人家多晦气啊,没找我们麻烦就是心善,我们感激他们都来不及…”
她喘了喘气,面上有些责怪之意,“闺女,咱虽然穷,也不是什么钱都会要…”
林予安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赞扬他们太过良善还是该感慨美娱那帮人太过狠毒。
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分文不值吗?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母杵着导盲棍,小心翼翼的往外面走。
林予安抬眸看了过去。
房子外面一个瘦小的男孩满头大汗的踩着三轮车,悠悠的停在了门口,抬头看到林予安楞了一下,眼里满是警惕。
车后面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男人坐在纸壳上面,满脸疲惫。
李母无神的眼睛直直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老李?李蛋?”
男孩回神,应了一声,“妈,她是谁?”
“她是你姐的朋友,前段时间她在国外,这一回来听说了你姐的事,就可以看看咱们。”
男孩眼里的警惕不减反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将车后的李父从三轮车上扶了下来。
小身板不动声色的挡在林予安和李母之间,嘴里却是说着:“爸妈我饿了。”
李母李父连忙应了一声,还热情的邀请林予安一起,林予安婉言拒绝,礼貌道别。
就在林予安转身欲走之际,李母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林予安温声问道:“怎么了?”
李母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问了一句:“闺女,你知不知道佳佳的男朋友是谁?”
“…我知道。”
李母扯出一个笑,“…麻烦你帮我带个话,你告诉他,别放在心上,以后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吧。”
林予安心头一震。
她本以为她会愤怒诅骂那个‘负心汉’害死了她的女儿!
但是。
她没有。
她以为那个‘男朋友’从没未露面是因为难过,是因为自责。
而美娱的那些人呢!
他们利用李佳佳的单纯,利用李家人的淳朴良善,心安理得的吃着人血馒头!
林予安从未这么愤怒过!
她一定要让美娱的人付出代价!
久久没听到回应,李母有些不安,“要是不方便的话,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
“好,我知道了。”
林予安闭了闭眸子,平静的答应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林予安转身离开。
李佳佳的弟弟冲着李父李母喊了一声:“我去送送姐姐。”
林予安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在顾瑾辞的车边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李佳佳的弟弟。
李乐乐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他不避不闪与林予安对视,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来我家有什么目的!”
“你姐的朋友,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别用用意?”
“呵。别把我当小孩子哄!没人会去好朋友家吊唁慰问家人会穿粉色的裙子!”
“还有,我姐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你到底是谁!!”
“我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嘶吼着,眼里满是血丝,重重的喘着粗气,身体因为激动失控颤抖,垂落在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泛白。
他就像一只早早竖起獠牙的小狼崽,迫不及待的想要护着自己的家人,顾不得自己的嫩牙稚嫩的一掰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