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绮一激动步子迈的大了左脚拌右脚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脑子滋溜一下疼的像裂开了一道缝,有个声音说到:
“面对强敌没有坐以待毙,恭喜某某抗压性+1,生命力+1。可以恢复被隐藏的第291号记忆碎片---”
层层叠叠的灰雾消散开来,鼻青脸肿的小缃绮在前面狂奔,缃绮爸和柳依依技高一筹一前一后堵住了巷子口。
“偷了东西还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缃绮爸冲上前用竹板啪啪啪抽了几下,:“说,金镯子藏哪了?”
“不是我偷的。”
“昨晚就你和姓林的那死妮子在家,不是你就是她,说,到底是谁偷了我的金镯子?”柳依依喘着气骂到。“真看不出来啊呆头呆脑的还会偷东西?呸下贱坯子---”
“我们没有偷,说不定是你贼喊捉贼!”
“啪啪啪---”缃绮爸又抽了她几下,衣服上映出了道道血痕。“还敢犟嘴?平常你柳姨说你小偷小摸我还护着你,没想到现在你竟敢连她的金镯子都偷了?哼!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啊!说,说出来我就饶了你,不说今天我就抽死你!”
“好,我说---我现在对天发誓:我偷过你们的馒头偷过你们包子还偷过你们的牛奶。但我绝没有偷你们的金镯子。昨晚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就叫静好过来和我作伴,吃完她带来的晚饭我们就睡觉了,早上8点她离开后我就一人在家写作业,金镯子我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她了,我说的要是有半句谎话就叫我睡觉睡死吃饭撑死下辈子投胎有娘没爹!!!”
缃绮爸愣怔当场:有娘没爹,这死妮子是在骂他哩!
“这死丫头片子在骂你哩还不抽死她!我早就说她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总是不信,看看---我们好心好意多养了她一天,她偷窃不说还当着面咒你死,你还养她做什么?还不如养条狗哩!”
缃绮爸面色一沉缓缓放下高举的竹板。“---算了---回家再说吧---”
缃绮倔强的直起了刺痛的脊背,;“我回我妈的家,往后也不去你家住了。”
按照抚养协议,缃绮爸妈一年一轮流,截止到12月31日18点也就是昨天下午6点,缃绮妈就应该来接她回去的,可惜,缃绮妈昨天并没有回来,因为是元旦伊始,他们要带小美女顾紫绮参加跨年派对,就勉为其难的允许缃绮多住一天,哪知道柳依依的金镯子就不见了,这个小偷除了缃绮还能有谁?
“你妈到晚上才能回来,你不去我那里你还能去哪里?”缃绮爸没好气的说到。
“不要你管---”缃绮呲溜一下从他身边窜了出去。
“又想挨揍不是?---”缃绮爸恨恨的对着空气抽了一下竹板。
柳依依劝到,:“别管她了---不识抬举的下贱坯子---消消气咱们回家吧,紫绮还在家等着哩!”
缃绮没头苍蝇似的跑了一段路,‘能去哪里呢?---早饭没吃,午饭没吃,现在又挨了一顿打,饿的更厉害了,胃里面似乎有一个小锉子,刺啦刺啦的磨得生疼。哦对了---宝莲寺里面有好吃的---嘿嘿八点封箱得快点儿跑哩,---’一想到好吃的,缃绮顿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她脚步生风飞一般的往后山跑。
宝莲寺坐落在伏龙山上,顾名思义伏龙山就是一个小土山,不雄伟不险峻,但声名远播,据说只要是在伏龙坡的地界上,所有的通信信号都会被自动屏蔽,飞车都得绕着走。宝莲寺跟着沾了光,里面原本几个不出名的神也香火鼎盛了起来。传说中午时分祈福最最灵验,所以很多香客都赶在了这一个时间段过来,前几年还发生过踩踏事件,为了便于安全起见,除了规定宝莲寺门票60元/人以外还出台了专门的香火条例。
1、6:00---8:59香火费100元/人
2、9:00---13:59香火费200元/人
3、14:00---16:59香火费50元/人
4、17:00---20:00香火费10元/人
5、长明灯500元起步,功德捐款等事宜可以咨询神明代理理事会。
缃绮从后山熟门熟路的溜了进来,一分钱都没有花,现在是17:45分,香客稀少离封箱也还早,正是吃饭的好时机。瞅着没人进来,她麻溜的拿了些供桌上的糕点用衣襟兜着,然后坐在了神龛下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缃绮掀起了一角围布看见三个人正往这里走。为首的是个老太,旁边是个肥硕的女人,后面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胖子。
“不平,你有零钱没有,我来的时候忘记换零钱了,兜里只有一个10元,其他的都是一百的了。”老太说到。
“呃我看看哦,---有有---有两个10元的正好我们三个。大壮,大壮快点儿快点儿进去祈福去---”
“妈,我不去了。让我在外面歇一会儿吧。”
“不行,心诚才灵,进去祈福才管用。进去---啪---”不平轻轻的拍了一下大壮的后脑勺。
三人走进大殿。
老太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果盒和两袋小饼干放在供桌上,两手合十先弯腰拜了拜神龛上坐着的正神,又拜了拜两边站立的神官。然后跪了下去从兜里摸出十块钱,两手虔诚的展开投入功德箱里。嘴里念念有词:“、、、保佑我长命百岁洪福齐天,保佑我家田不满和田不平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保佑我家大壮前途无量将来做个大官、、、”
田不平跪下去投进去十块钱,拜了三下说到,:“我叫田不平,愿神明保佑我买卖兴旺赚钱多,叫我生意上的死对头们统统破财喝西北风;叫牛喷横尸街头叫余美丽变成没人要的寡妇;叫牛金腚把心眼放正多给我们一些钱。如果她偷给牛喷家钱就叫她得痔疮一辈子都生不出小崽子;叫老不死的把财产都给了我不要给牛喷;叫大壮的同学都考不上大学;、、、、、、”说着声音渐小,很神秘的叨叨着:“下放能上瘾的瘟神吧,叫他们都得传染病,非得吃我家的肉才能活的那种,嘿嘿,吃了还想吃,不吃就得生不如死,叫我家的卤肉和烤肠生意像快乐泡泡一样越做越大越做越赚钱!嘿嘿嘿---砰砰砰---”
缃绮听的脊背发寒,主神左边的神官掌管的依次是:生;善;寿;福;禄;右边神官掌管是:死;恶;病;怨;离;贪;嗔;求不得。来祈福的人大多数求得都是左边的生、善、寿、福、禄;鲜少有求右边的。不禁感念这田不平心肠歹毒还善妒,还有一点,快乐泡泡是一种小孩子忒喜欢的可口饮料,这家企业的老板就是缃绮的爸爸,不过遗憾的是缃绮一口都没有喝过,小时候有一次她偷摸着想尝尝,被爸爸发现了扇了两巴掌,牙都松了,从此缃绮只能羡慕别人份了。
田不平又拜了三下站起来对大壮说到,:“快,快过来磕个头许个愿---诺---十块钱的---”
大壮接过钱投进功德箱,浮皮潦草的磕了个头就想站起来,田不平赶忙说,:“许个愿许个愿---叫神明保佑你考个好大学将来做大官发大财。”
大壮念叨到:“我叫牛大壮,神明保佑我考个好大学将来做大官发大财。”拜了三拜站了起来。“这样行不行?---”
“嗯行行行---”老太一边说一边把饼干和果盒收起来放回袋子里。:“走,走了,大壮。”
缃绮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哇擦---这可违反世间等价交换的原则了呀。十块钱就许下这么多祈愿,却连块饼干都不舍得留下,嗤---如果真的有神明,那完全可以推断出---这个神明就是个傻子呀!啧啧---”她又从供桌上摸了两个梨子,咔嚓咔嚓吃的欢。
然后进来的是个老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他四顾无人从皮包里掏出几样糕点放在供桌上,犹豫一下才跪在蒲团垫子上投了200元,:“我叫白宝祥,愿神明保佑我明天手术顺利能早日恢复健康。砰砰砰---”趴下去虔诚的叩拜。
国内有四大流行病,一是多发于青少年的脆骨症,这种病特别容易骨折,但也很容易医治,乐善堂研发的‘牛筋铁皮壮骨奶’就很有疗效,有病治病,没病预防,不止小孩儿爱喝,成年人有事没事的也喜欢来上一袋。ep星球上的人都有共识知道喝奶就是在壮骨,但外星球的看见了就会笑话这个星球上的人哺乳期太过绵长,三五十岁了还不能断奶呢!
二是多发于成年人的不孕不育症,望文生义就是生不出孩子。越来越多的男人死精少精女人无卵少卵,两人睡了十年八年的都怀不上孕。针对这种病,乐善堂研发了排精排卵的特效药,像牛大壮和顾紫绮等就是父母吃药后在模拟子宫里面孕育出来的孩子。这需要很多钱,当初为了生牛大壮,托了金腚的关系也花了二十万呢。
三是老年人的僵化症。多发于50岁以上的人群,开始是一个手指,两个手指,一条胳膊,半个身子,然后蔓延到全身,僵化到顶峰后会突然软化,全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不过这种病症日趋年轻化了,现在很多不到40岁的人也都患上了僵化症。
四是‘兰私觉’症。专家说这不是病,这是高等生物进化的必然结果,是一种卓绝的精神追求,具体成因未明。症状就是男的女的都不想动弹,不想工作,不想结婚,不想生育,不想努力,不想活了,总觉得结了婚会吃亏会失去自由,婚姻是累赘是羁绊是终将被摒弃的互助合作社,生孩子会浪费时间会丧失自我,糟糕的工作配不上天马行空的他。专家提倡大家要享受孤独,认为孤独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倡导大家每天思考三个问题:我是谁?我从来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在这种大环境下,很多人都脱离了结婚生子的低级趣味,穷究一生都在探寻生命存在的伟大战略意义。
白保祥得的是僵化病,两根手指完全僵化掉了,如果不能尽快手术,最长一年他就会彻底僵化后会瘫痪在床的。他托了关系,明天请乐善堂的医师做手术,心里忐忑,但碍于教授这种不便于相信神神鬼鬼的身份只能偷摸着来祈求保佑。
又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的颇为油腻,只见他跪下去投了十块钱,喃喃到,:“我叫朱大常,愿神明保佑我今年就能娶到老婆,呃---我要年轻漂亮的,大眼睛白皮肤,胸大屁股大会生娃的---保佑保佑---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走了。
接着是一个女人,年纪不大长的沧桑,放了三个苹果投了十块钱静默的念叨,:“我叫素秋,保佑我能早点儿怀上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砰砰砰---”三个响头。
接二连三进进出出又是好几个投10块钱祈福的。缃绮正准备借机溜走,又进来了一个女人,黑不溜秋的长的一般,她阔绰的把500元投进功德箱,喃喃到,:“我叫牛金腚,路上撞车耽搁了,我投500元愿神明能先听我的祈愿,保佑我心想事成,保佑老崔外面的贱货都生不出孩子,非得要生就只生女孩儿不生男孩儿,保佑我的金子越攒越多,保佑我永远都是老崔的大老婆。砰砰砰---”
缃绮郁闷:‘连上门票最便宜的也得花上70块钱才有资格向神明祈愿,那像我这样拿不出70块钱的穷酸要想靠近神明祈愿却连大门都进来呀,这就是说神明只能听见富人的祈愿,却听不见穷人的祈愿。呵,那这不就是稳妥妥的‘神明只渡有钱人了’吗?这样的神明还是神明吗?这世间有没有一个能倾听穷人祈愿的神明啊?如果有,他又在哪里呢?我如何才能找到他呢?---唉呀!都19:55得赶紧走了---’
脚步声又近了,这次不是香客,是一胖一瘦两个理事,是《神明代理理事会》的会员。他们穿着神明代理理事会的统一会服,拎着两个大口袋,一个装钱,一个装糕点果蔬。按照规定应该四个人过来统算香火,但另外两个出车祸了,只能事急从权。
胖的一进来就把门锁上了。:“明光,赶紧的,看看多少。”
明光把功德箱打开倒扣在地上,里面的香火钱雪片似的堆在地面上。他拿了个蒲团坐了下来开始数钱。一百的五十的十块的分门别类一沓一沓的用皮筋捆好。“德污,你说咱们冤不冤,这香火钱是香客敬奉咱们宝莲寺的,他们外面的人为啥要横插一杠子来分咱们的钱呢?”
“嗨,你一个大头兵别管那么多,赶紧的,趁着他们今天不在,咱们多留点儿。”德污把供桌上的瓜果糕点都装好后坐在明光对面沾着唾沫嚓嚓嚓的数钱。“一百的一共是46800,五十的16500,十块的1650,你算术好加加一共是多少钱?”
“64950。”
“咱多留出点吧,就说今天的香火是50000,记住了啊50000,别说错了。四六分应该给他们多少来着?”德污蹙眉。
“30000。”
“哦,那你给他们留出来30000吧。”
“要不咱只给他们20000?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明光建议到。
“20000少不少?”德污犹豫。
“这本来就咱们的钱啊,为什么要给他们呢?”
“呃---那---要不给他们留25000?20000有点儿少了。”
“25000?呃我算算啊!要是25000的话今天的香火就得是41667,呃除不尽诶,---给他们24600的份额吧,就跟他们说只收了41000块钱的香火。嘿,气死他们呵呵---”
“诶呀,忘了,万一他们从门票上倒推香火钱可怎么办?可不能差的太多了。”德污皱眉到。
“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们再想想?”
两个人反反复复犹犹豫豫听的缃绮只打盹,心中又想:‘穿上神明代理理事会的会服就能坐地收钱这差事真不赖呀!不失为一条发家致富的捷径!诶,也不知道这神明代理理事会招人是啥条件哪?要不哪天去碰碰运气?---啧!这神明每天要处理这么多的祈愿供奉却都被代理理事会拿走了,供桌上连一块饼干都没有给他剩下,这神明当的也够委屈的,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尽然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一个激灵她猛然睁开了眼,摸了摸压麻了手臂她撩起一块围布查看动静:殿门敞开大殿内空无一人,她正要爬出去,只听得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供桌左侧传来,:“呃---唉呀,小刘,我接口的螺丝松开了,这条胳膊掉了,你快来给我重新安装一下,呃还有腰上的皮肤也开裂了一道口子。”
叫小刘的背对着缃绮从地上捡起一条胳膊,熟练的把胳膊安装上去淡淡到,;“没事,没有伤到要害不用返厂维修,咦,你批的这张人皮还不赖软硬适中弹性很好诶,怎么保养的?---往后看见特安组的人记得绕着走,你的表情和动作太机械化了容易露出破绽的。”
“那怎么办呢?,唉!都怪这人类太虚伪狡诈了,光是笑就分了好多种,什么开心的笑;真诚的笑;虚伪的笑;苦涩的笑;冷淡的笑,更离谱的还有什么伤心和开心夹杂在一起的笑!马的,这人为啥要笑的这么复杂?”
“你平时多观察多揣摩没人的时候对着镜子多练习练习就好了。真不行,你就上个演员培训班,学习几个月你的面部表情肯定会生动起来的。”
“我这样一级丙次等的机器人行不行啊?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啊?”
“可以的,听说上一期的培训班里还有丁等呢,人家现在都混成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了。”
“---唉,可我是黑户呀,没有在防务部备过案就没有身份哪,要是被查出来了会被强制报废的。”
“没事,20000块钱就可以买个身份,我有门路。”小刘说到。公开售卖的机器人必须在防务部备案做标识以后才能投放市场。比如乐善堂的标识就是眉心有痣。黑市上的机器人没有标记,批张人皮就能当人,低级的机器人能看出端倪,高级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不是人。前几个月爆出了好几起机器人悔婚骗婚的惨案,两人都过了五年八年了才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是人。
“啊?真的,呵呵,那我也去试试看,谢谢你啊小刘,今天要不是遇见你我就栽了。”
“没事没事都自己人,我是一级乙等,比你早一批出厂。哪天有空了我介绍你去免费升升级,你看你用的内置配件都是早已淘汰了的,维持不了多久的。”
“哇太感谢你了---谁?---”说话间就举起了枪。
“嘘---别开枪---会把特安组招来的---”小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缃绮吓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后面小刘抡拳就砸向缃绮的后脖颈,另一人踹向她的小腿。缃绮一偏头一侧身挥动王八拳乱打一气,只听得当当当几声像是撞击在包裹着棉布的铁柱上,磕的缃绮拳头发麻,找了一个空档就往前跑。忘了殿门口的那个门槛很高,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啊呀---”
“你为什么趴在地上不起来呢?---需要我帮忙吗?”
缃绮迷茫的抬起头一看,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正蹲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她。缃绮急忙一骨碌爬起来,:“啊?什么?”
“我看你在地上趴了好几分钟了,是摔断腿了吗?”
“噢?哦!没,没有,我,我累了趴地上歇了一会儿。”缃绮赶忙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摔了一跤就做了一场梦吧。
“哦,没有就好,那我走了啊!”小男孩儿说着走到一辆电动三轮车旁边,缃绮这才发现这个男孩儿身量单薄,有条腿稍微有点儿跛。三轮车上堆着几个白色的泡沫箱,大概是送货的吧。男孩儿跨上三轮车,滴滴两声开走了。缃绮定定心神往村里走去。
村口这一家院落坐北朝南是个簸箕掌,大铁门开着,院子敞亮,正对大门的是八间主屋,东西各有七间厢房。院子里是水泥地面,墙边乱七八糟的堆叠着一些废品和杂物,三轮车自行车停放在门侧,窗户下有小花池,里面没有种花,种的是菜。缃绮站在院子中间大声喊到,“有人没有?我进来了啊,---有人吗?有人吗?我不是偷东西的啊!我可进来了啊!~---能给碗水喝吗?---”
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人回应,缃绮走到主屋门口,:“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我不是偷东西的啊,我就想讨碗水喝---”她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房间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缃绮搜寻了一下找到半个剩馒头,她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又喝了半碗冷水正准备离开,听见院子里有说话声,她隔着窗户一瞄,心里暗自叫苦,‘马耶!冤家路窄,这竟然是田不平的家?哇擦,她见了我一定会把我当小偷抓起来讹诈我一大笔钱的。呀,得赶紧藏起来。’衣柜里面堆得满满当当没有容身之地,床底下没有空档也爬不进去。缃绮纵身一跃爬到了柜顶瑟缩在墙角处。
“都是败家的货,大门敞开着就出去了?这老的该死小的也该死!”田不平恨恨的骂到。
牛金柱疼的满头冷汗捂着肚子坐到了椅子上喘气到,:“我爸喜欢喝豆腐脑,这会儿肯定是让老李推着他去吃饭了。---呆瓜估计赶早去拉货了。都不是故意的。啊---疼死了,啊---疼死我了,不平,我想躺一会儿。”
“事办完了躺死了我也不管你。----哼,老不死的摔了一跤还不安生,真是急着找死哩!我跟你说啊,一会儿那老不死的回来了你可赶紧给他说啊!---夜长梦多,你不为我着想也得为大壮着想啊!”
“---唉!你上次和大姐说的是一九分,这,这全部要到手里会不会不好看啊!”
“有什么不好看的,你不想想你现在的身份?万一他们知道了还能有咱们的好?只怕一分钱都得不到。哼,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别糯糯叽叽的像个娘们。”
“我爷回来了。”大壮说到。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推着一辆轮椅进来了,轮椅上坐着一个七十左右的老头儿,头上围了一圈纱布,手里拿着两个包子。
田不平阴着脸说到,:“老李,给你放假三天,回去吧!”
老李看了一眼金柱转身走了。田不平使了一个眼色。大壮问到,:“干嘛?”
“去把大门锁上,你去西屋玩手机吧!”
大壮高兴的去了。
金柱怯懦的看了田不平一眼没敢说话。金柱爸看两口子面色不善拄着拐杖坐到床上问到,;“是有什么事情吗?”他以前瘫痪过,后来吃了乐善堂的特制药后能拄着拐杖走上几步。
田不平恶狠狠的瞪了金柱一眼,金柱连忙说,:“分,分家。”
金柱爸看了金柱一眼说到,:“分家得牛喷回来当面才能分啊,人不在怎么分?”
田不平蛮横到,“怎么不能分,你写个遗嘱就行了。”
“唉,我还没有死怎么写遗嘱啊?---那,那你们想怎么分啊?”
“都是金柱的。”田不平到。
金柱爸为难到,:“啊?唉,这可怎么分哪?---这房子呢一共是22间,我是倒插门,五间是金腚妈妈的祖业产,三间是牛喷盖的,其余十四间都是金腚拿的钱。土地一共十七亩,土地证上,我和金腚她妈,金腚,还有被你妈撵出去的那两个姐姐银腚,铜腚是共有的,牛喷一家,你妈和你一家都是没有土地的。你想一个人独占是不可能的呀。”
“怎么不可能?”田不平一拍桌子怒到,:“金腚妈早死了。金腚也出嫁了,银腚和铜腚从小就没在这里住有她们什么事?你这般扯来扯去的就是想偏袒牛喷!”
金柱爸也有些害怕了喃喃到,:“那要不等有时间了把你们老舅王大锤叫过来再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有什么好商量的?哼!扯来扯去尽是些没用的废话,金柱,把遗嘱拿过来---”
金柱怯懦的从兜里掏出准备已久的纸笔来。
田不平接过去一把拍在桌子上,“抄一遍---”
金柱爸为难的看着金柱,金柱目光躲闪一言不发,疼的额头上汗珠密布。
“哼,啪---今天你不抄就别想出这个门!”田不平抄起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金柱爸的前面,碎裂的瓷片蹦了老高。吓的金柱爸打了一个寒颤,田不平的狠厉是出了名的,听说她婚前曾为了1块钱拿着杀猪刀追着城管跑了半条街。为了钱她是真的敢杀人的。
“不是不抄,怕我抄的没有用,我听说遗嘱还得有见证人呢。”金柱爸小声说到。
“那你不用管,你先抄了再说。”
金柱爸嗫嚅到,:“大师说,说,”
“说什么?这吞吞吐吐的吃狗屎了?快点儿说,我没有这闲工夫听你胡咧咧。”田不平飞起一脚把床边的拐杖踢到了一边。
金柱爸鼓起勇气到,:“说柱儿命薄,我怕,怕他---”
“天底下有你这样的人没有,为了偏袒牛喷居然诅咒金柱?哼,他命薄,不要紧,我福泽深厚啊,漫说那大师是出了名的招摇撞骗,就是胡精他爹说的我也不怕,我有大壮啊,大壮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人呐。你赶紧给我写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柱爸舔了一下嘴唇,咽下了嘴边的话---‘你四岁克死了你爹怎么敢说自己福泽深厚呢?’他颤巍巍的拿起纸笔,歪歪斜斜的把那份遗嘱誊抄了一遍。
“呵呵---好---就这吧---金柱,咱们走---”田不平看着誊写好的遗嘱喜笑颜开,她顺手把金柱爸的电话揣在了兜里。“咣当---咔哒---”反手把门给锁上了。
缃绮暗自叫苦,‘这是要瓮中捉鳖吗?哇擦---怎么办呢?---是发现了我还是想困住这个老头呢?---’犹豫间,挨到了下午,老头再也受不住了,他挪到房门后使劲儿的捶门,:“大壮,大壮,给我倒碗水来,我要渴死了---大壮---”
大壮在院子里说到,:“我爷叫我倒水哩!”
田不平到,:“凭啥叫你倒水?他为啥不叫牛大健给他倒?偏心眼,别管他,出去玩你的。”
大壮兴高采烈的跑出了院门。
又过了个把小时,金柱爸没有力气呼喊了,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咔哒---”田不平端着一个碗进来了。
“水---水---”金柱爸挣扎着想爬起来。
“哼---金腚她们给你的钱放哪了?说出来我就给你水喝。”田不平阴森森的说。他病了以后,金腚会时常瞒着田不平偷摸着给他一点钱,银腚和铜腚逢年过节也会叫人给他捎一点儿钱来。
“没有钱。”
“哈?有种!---看着啊---十秒钟倒完---一、二、三、四、五、---”田不平把碗倾倒了一些儿水缓缓的流到了地上。
“在,在镜框后面。”
“呵,老不死的---藏得倒巧妙,怪不得我早不到哩!”田不平把桌子上的镜框粗暴的拆开取出里面的存折。:“密码?”
“123465。水---”
田不平把剩下的半碗水放在桌边,金柱爸颤巍巍的哆嗦着喝了下去。“喔---”他舒畅的出了一口气。
“怂样---哼---”田不平拿了碗转身就走,临走还不忘锁门。缃绮心里沉重万分‘看情况只能晚上再走了。唉!---’她又累又困又饿又绝望,在柜头上昏昏欲睡。
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响彻耳边,“啊呜呜啊哇哇哇---啊我哩那个爹呀你咋抛下我们就走了呢?呜呜呜---”
缃绮睁开眼一看,:“哇擦---死了?金柱爸死了?我的那个娘啊喝了碗水咋就死了呢?”只见金柱正趴在床边嚎啕大哭,牛大壮木讷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田不平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
“呜呜呜---哇呜呜呜---”金柱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
田不平不耐烦了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有完没完啊你?这死都死了你哭他还能回来啊?也不想想他们得到消息回来了怎么办?”
“呜呜呜什么怎么办啊?”
“你爸一死,牛喷和余美丽肯定会回来给你争家产啊?”
“我有遗嘱的。”金柱抹了一把眼泪。
“不是说遗嘱还得有见证人呢?我想想啊,这样啊,先让金腚回来,叫她签名做个见证人。嗯,对,就这样。”
“她要是不签呢?”
“你就说是你爸叫她签的。要是还不签你就叫她后半辈子养活大壮吧。”
金腚回去后心都酥麻了,她把那盒化妆品放在床上小心的打开包装,:哦!这小瓶子小罐子的摸起来真好,嗯!-------还这么香,宝宝霜真是没法和它比啊?这是什么牌子的呢?-------怦(平)然(啥)心动?(怦)(然)这俩字念什么呢?嗯!没文化就是不好,到底应该读作什么呢?平啥心动?平啥心动?名字怎么起的这么怪呢?不会错了吧?这么多瓶瓶罐罐的又应该怎么用呢?”金腚犯了难,她把使用说明一遍遍的看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应该怎么使用。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懒得翻字典,遂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给白教授发了过去。:“这俩字读啥?啥意思?”
两分钟消息回来了:“读作pēngrán---意思就是指由于受某种事物的吸引,思想情感起了波动。出自战国·楚·宋玉《九辩》:私自怜兮何极,心怦怦兮谅直。”
“唉,越解释越糊涂。你能不能说土话!大白话!劳动人民能听得懂的话给我解释一下哩?”金腚回了一条语音。
”唉!怎么和你解释呢?就是心动,心动知道什么意思吧?怦然就是就是-----嗨!就是心忍不住的怦怦的跳,比如看见自己喜欢的男人后心就会紧张的噗通噗通的跳。”白教授也费力的回了语音。
“哦?---哦!我知道了。”金腚挂掉电话忽然觉的面红耳燥,‘看见自己喜欢的男人心会紧张的噗通噗通的跳?’一刹那她想起了朱满堂,---他握着自己的手清理伤口时;他温存的轻揽自己的肩膀时,他说没有人爱惜你的时候你要爱惜自己时;他送这盒漂亮的化妆品时;他执意要开着他那辆破车送自己时;、、、、、、哦!怦然心动,自己的心一直是在---怦怦---怦怦---跳动---嗯!------。
幸福总是短暂的,金腚在床上才躺了二十多分钟,急促的敲门声门响了,是脸色难看的傅文锦。
“文锦有事吗?”
“是你做的吗?”
“啊?啥?你说啥?”
“缃绮遭遇了车祸和绑架!”
“噢那个事呀,听说了助理说了一嘴。咋了?”金腚压制住心里的喜悦说到,听到那丧门星遇袭时她特别快乐,听说还有一个重伤一个被车碾死了。啧啧啧---嘻嘻嘻---
“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立刻放人条件你随便开---”
金腚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是傅文锦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不是我。真的,我真的没有做。”
傅文锦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金腚茫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几句?这孩子是吃错药了吗?’
人逢喜事精神爽。金腚吃了一大碗卤面,喝了一瓶酸奶,为了避免再次被人打扰,她大门一锁手机一关,往床上一瘫幸福的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姑,姑---我爷没了,姑,姑咚咚咚咚咚咚---”牛凌霄用劲砸门。
金腚睡眼惺忪的开门,:“没看见门牌上写的‘不要敲门’吗?”
“柱叔打电话说我爷没了,叫你赶紧回家哩?”
“啥?哪个爷?”
“就是德宝爷爷呀!”
“德宝?啊?怎么会哩,我来时还好好滴呀!错了吧!”金腚愣怔,反应过来牛德宝正是她爸的大名。
“柱叔说的哪会有错?赶紧吧,叫你赶紧回去哩!”
“噢,快快快,司机司机还有钱,你财务上支点儿钱再去---”
“司机在外面等着哩。”
金腚踉踉跄跄的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牛德宝死了除了金腚其他的亲戚朋友都还没有通知,所以家里面没啥人。金腚进去的时候看见她爸安详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但细看时,就会看见脸上的一层死灰,身体都开始发僵了。她一向对她爸有义务没感情,甚至有很多憎恨,特别是每当看见被继母砍掉了两根指头的左脚时,她心里都会暗暗的咒骂咒骂他和继母一起虐待自己,她无数次想过他哪天真死了我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的。但这一刻,金腚哭了---这个糟糕的不负责任的爸爸死了以后,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了。:“呜呜呜咱爸怎么会死了?我走时还好好的呀呜呜呜---”
“喝了安眠药。瓶子都空了。”金柱回到。顿了顿掏出了遗嘱又到,:“咱爸给我留了遗嘱,他叫你给我签字做见证人哩。”
“遗嘱?---啧,连个瓦片都不给牛喷留?全都给了你一个人?---”金锭看着遗嘱嘀咕到,:“人家也盖了三间房的,你想独吞也得有肚量吞的下去啊!”
“姐,你就成全我吧,牛喷也不在乎这点儿小钱的。你看看我的身体还能撑几天?我要是没了,大壮和不平谁来养活?”金柱虚弱的说到。
金腚瞅着自己这个窝囊的弟弟沉默良久。:“是啊!没有乐善堂的特供药金柱还能活几天呢?”她拿了笔歪歪扭扭的签下牛金锭三个字。
“哇哇哇我的那个亲爹啊你咋接不吭声就走了呢?哇哇哇我的爹哟喂呜呜呜---”院子里响起了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是牛喷家回来了!这么快,是谁告诉他们了?”金柱说到,这哭声这么嘹亮一听就是余美丽。说话间,牛喷家三人进来了,田不平和大壮也跟着走了进来。
“呜呜呜咱爸没了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呜呜呜也没有最后送送他呜呜呜我的那个爹哟呜呜呜---”余美丽哭的肝肠寸断。
金柱把死因又复述了一遍。余美丽哭了一会儿也没人理她她就不哭了,她碰了碰牛喷,牛喷说到,:“事已至此,趁着大姐在我们分家吧!”
“哈?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孝顺呢,原来是惦记着这点儿家产啊!”田不平讥笑到。
“不客气,彼此彼此。”余美丽回到。
牛喷喝到,:“别吵了,说正事吧。我的意思是就咱们弟兄两个,房子地产一人一半得了。”
金柱不吭声。田不平接话到,:“想得美。咱爸立了遗嘱,大姐是见证人,房子地产都是我家的,不信你看---”她从兜里掏出一张遗嘱复印件来。余美丽和牛喷一看顿时气血上涌,余美丽到:“谁知道这份遗嘱是真是假?又没有外人看见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逼迫他的呢?”
“马勒戈壁你放屁,这白纸黑字的怎么会是假的呢?你们是想违背咱爸的遗愿。”田不平骂到。
“肯定是假的,去年咱爸就说等咱老舅有时间了让他来给咱们分家,还说就弟兄两个一人一半好分的很,立个字据一画押就行了。当时大姐也在场,不信你问问大姐。”牛喷说到。
“你去年吃屎了今年你还吃不吃?口说无凭,我有遗嘱,所有的家产都是我们家的。”田不平说到。
“休想。”余美丽冲上去就抢夺那份遗嘱。田不平一推余美丽摔在茶几上,门牙磕掉了一颗鲜血直流。牛喷一拳击打在田不平肩膀上怒到,:“你干嘛打她?”田不平躲避不及挨了一拳,她转身就从桌子底下抽出了剔骨刀对着牛喷就冲了过去。牛大健伸手去拦没有挡住。
“不要。”金腚大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剔骨刀结结实实的扎在了牛喷的大腿上。“啊---”牛喷惨叫。
“哇哇哇哇哇哇呜呜呜杀人啦田不平杀人啦呜呜呜---”余美丽大哭。
“快,快快快,去诊所,去诊所。”这儿离医院太远,只能去村里的小诊所救治。
大家七手八脚的抬着牛喷往外走,缃绮等了几分钟才从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跳下来就往外面跑。:“嘭---谁?---”的一声撞在了一堵肉墙上。原来是田不平,她走了半道看着牛喷没死就回来了。正好和缃绮撞上了个趔趄。缃绮一低头一猫腰冲了出去。田不平从地上捡了一根棍子就撵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