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时间,谁都不愿意让步。
审讯室内的气压低的吓人。
还是一旁的闻助理看不下去,硬着头皮开口打圆场:“周督察,据我所知您与这位嫌疑犯非亲非故,如果您因为了他和我们薄大法官生了嫌隙,这多不好……”
“谁说我和他没有关系?”
周雯话音刚落,手腕处就闪动了两下。
她眉头一挑,面上露出些许欣喜之色,她将刚刚收到的信息投影到空中,莹蓝色的影像中清楚地显示出一张证明文书。
“薄大法官,我组为了测试您院人员在面临紧急情况时的应变能力,故派这位少年进入您院内部配合完成测试,这是他被我组聘请的证明文书,请您辨一下真伪。”
顶部印有总部的专有文印,下面戳了章,显然不是假的。
见薄靳洲已经看完,周雯把文书收起,语气暗含讽刺:“我组特别聘请的人员倒是尽忠职守,可您院里面的人……啧……您能想象到那混乱的场面吗?”
薄靳洲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便下逐客令,“周督察,把你人带走,不送。”
“小吴,进来。”
周雯冲门外喊了一声,立刻有一位青年走进来:“周姐?”
周雯看了眼沈季随,吩咐道:“把人按照我给你发的地址送过去。另外,给他疗一下伤。”
“好。”
接了手铐脚镣,小吴扛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沈季随走了。
可周雯没走,她退了两步,又坐回那张椅子上,缓缓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
茶是好茶,只可惜已经凉了。
“周督察,您的人您已经带回去了,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刘提刑可不敢光明正大地赶人,这拐着弯暗示的词句还是斟酌再三的结果。
周雯指腹蹭着指甲,慢慢悠悠说:“我的人,你们是还回来了,可他在这儿受的苦、流的血,你们说说,要怎么还?”
刘提刑心脏猛地一紧。
周雯在当审判者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些年过去了,狠毒程度肯定不输当年。
要是被她记上仇了,头上这顶乌纱帽掉不掉还是次要,主要这煞星折磨报复人的手腕可是一绝!
刘提刑立马狗腿地跑到周雯旁边,低头认错:“周督察,我以我提刑官的职业操守做担保,我是真不知道今天这个嫌疑犯是您的人!要是我知道,肯定他说什么我信什么。”
“而且提审犯人就这样,有些嫌犯奸滑的很,咬死不肯承认,我也是尽我的职责,才下那么狠的手……”
“呵。”
周雯听见这话蓦地笑了,“你拿你的职业操守做担保?你在和我讲笑话吗?”
刘提刑一愣,不明白周雯的话里的意思。
“职业操守这东西,你有吗?”
周雯言辞冷厉,毫不留情地戳穿:“薄大法官,您手底下的提刑官,用刑之前连嫌疑犯的信息都不知道,您说把这种人留着,不是浪费您院的口粮么?”
刘提刑吓得脸色发青,额角的汗珠留个不停,他的头低低地垂着,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看着周雯那只白皙的玉手伸向刑具柜,挑挑拣拣半天取出一把特质的飞镖。
乍一看飞镖外面是有四个尖角,可是每个尖叫边上又有无数个尖锐的锯齿。
“啪——”
清脆的一声,飞镖深深扎进盛放刑具的木盒子上,周雯使了些力拔出来,木盒子上赫然留下一道印记。
刘提刑光是看着那盒子都觉得疼,更不用提将那飞镖砸向人了,肯定痛的要死。
周雯捏住飞镖中间的空心处,轻轻一转,“刘提刑,看来你不是很喜欢用这个飞镖,这一众刑具里面就它最新。”
“您别看这飞镖小,它可锋利的很,要真飞向人是可以破了肉嵌进肉里的,但跟别的刑具比起来,它不太方便。”刘提刑不懂周雯那话的用意,便硬着头皮随口扯了一句。
“哦?是吗?那要劳烦刘提刑试试喽。”
未给刘提刑片刻思考的时间,周雯手中的飞镖瞬间飞向刘提刑的大腿!
薄靳洲眼疾手快,立刻拉了刘提刑一把。
飞镖顺着刘提刑的大腿外侧蹭过去,刮开了男人的裤子,凡是被飞镖碾到的地方,立马破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刘提刑瞳孔骤缩。
要是薄法官刚刚没有拉他一把,那飞镖肯定已经嵌进他肉里了!
可刘提刑的心还没落下,周雯又拿起桌上的喷雾,扭开喷头,一整瓶淋在男人的伤口上。
“啊——”
腿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被飞镖割开的肉瞬间变紫。
刘提刑痛苦的哀嚎,全然没有了先前拷打沈季随的嚣张气焰。
“联邦药剂局特别生产的916号人肉腐蚀剂,看似透明跟清水一样,其腐蚀力度也一般,不过对于人体来说刚刚好。”
周雯勾了勾嘴角,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刘提刑,爽吗?”
刘提刑痛的眼眶通红,腿上的疼痛几乎要让他昏过去了。
他用这药剂让数不胜数的嫌疑犯开口招供,但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药剂会用到他自己头上!
周雯摁了一下遥控器,扎在地上的飞镖即刻飞回来,不偏不倚扎在离周雯手肘两厘米的地方。
周雯淡定地拔出来,作势又要朝已经疼到在地上打滚的男人身上砸去。
可忽然。
手腕被人扼住。
薄靳洲沉稳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周督察,私自用刑不合规矩。”
周雯怔了一瞬,而后飞速收回手,将飞镖丢回刑具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
抬脚走了两步,刚要出审讯室门,她忽地顿住,对薄靳洲说:“薄大法官,这次对您院的评估,我个人以为是不尽人意的,相信您也是。此次结果我不会向上级汇报,但地上这个尸位素餐的家伙,您看着办。”
“薄法官,周督察这是要包庇我们吗?”闻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在谈条件。”
周雯不是无条件帮他,她想用遮掩评估结果来换取刘提刑被革职。
闻肃恍然大悟,看看地上的刘提刑,又看看薄靳洲,问:“怎么办?”
“革职。”
没有片刻犹豫,薄靳洲说。
联邦审讯法第六十八条,若提醒员有玩忽职守、糊弄渎职者,一律以革职查办处理。
在问肃看来,薄靳洲革刘提刑的职是为了和她做交易,不让上级因为这次演习的混乱情况而降罪于他。
可只有薄靳洲自己知道,他不是在与周雯妥协,而是在遵循法律。
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大法官的职位,他在乎的,只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