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这李秋莲是个十分精明的生意人呢!此番她不仅将碗儿的新衣裳给拾掇的齐齐整整,还为她仔细清洗了头脸之上的脏污。最后,更顺手在她头上绾了个如今在年轻女子中极为流行的简单堕马髻。
如此打眼一看,方才那个邋里邋遢的苦命丫头竟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现下站在几人眼前的,俨然是一个干净利落、眉目清秀的小家碧玉。
碗儿顿时感觉整个身心舒畅了许多,只见她调皮地往两侧抻抻胳膊,暂时忘却她同闻达耳几人间的敌对身份,开心地咧嘴笑道:“这衣裳……着实好看的紧呐!真是多谢你了!”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闻达耳。
而闻达耳却对她的感激充耳不闻,他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只字未应。
只愈典心中荡漾地看着碗儿一笑就露出来的两颗小兔牙,觉得尤为可爱。
谁知,此时时料却忽然挥起手里的拂尘,迅速对准碗儿的小臂就是一甩。
碗儿低呼一声,但见那拂尘掠过的崭新衣袖之上,竟被硬生生地撕破,连带着下面的皮肉也被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来!
待见时料还要对碗儿再下黑手,闻达耳连忙上前阻住他,嘴里怒斥道:“你这是作什么?!之前我不就告诫过你,峰主命令我们,定要将这小丫头完好地带回鬼门峰去吗?!你怎敢抗命?!”
时料“嘿嘿”冷笑一声道:“是不是峰主的命令,我不确定!但现下,眼看着这个臭丫头都要将我徒弟的魂儿给勾走了!我怎能眼睁睁地看她继续留在这世上,祸害我徒弟?!”
听到这里,愈典的脸上,忍不住地红白一片。
方才他一直担心碗儿的伤势,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查看。现下听时料竟如此之说,他便直接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接着,时料又尖着嗓子叫嚷道:“更何况,在那遁迹林中,我们掉入蛇窟之时,曾受尽了这臭丫头所饲养毒蛇的折磨和欺辱!哼!此仇一直未报!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言罢,时料又挥起手里的拂尘,欺身向碗儿攻去。
闻达耳见状,神色一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从中途截住时料的拂尘,使出“鬼毒手”中的招式,同他缠斗起来。
时料边无惧无畏地往前攻,边心里轻蔑道:就凭你?!一个酸腐羸弱、在峰主面前唯唯诺诺的臭军师?!哼!我又不是不知你的底细!你这般同我交手,纯粹就是自寻死路!我今日定要将你毙命在此!省得你回了鬼门峰后,在峰主面前告我的恶状!
如此想着,时料手底下的攻势就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谁知,闻达耳却不如他所设想的那般被他逼的节节败退,反倒两人在快速走了五六招之后,闻达耳便以十分诡异的身法突然绕至时料身后,并对准他的脊柱,使出“鬼毒手”中的招式“白骨无人收”连点其上面的三处大穴!
时料避闪不及,顿觉整个身子一麻,竟是再也不能动弹!最后,他更是整个人轰然倒地,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了“李氏布行”的地板上!加上时料体形瘦小,此时竟真的就宛如……一副无人掩埋的白骨一般!
那店老板李秋莲李寡妇见状,这才拍着胸口低呼一声:“还好还好!客官你总算将这老道士给打趴下了!不然,我这小小的店面……岂不是要跟着遭了大殃?!”
眼见着李秋莲伸手就要捉起碗儿的胳膊替她查看伤势,闻达耳连忙抬手阻止道:“且慢!”
李秋莲闻声,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了顿。
她狐疑地看向闻达耳问道:“这位客官……有何吩咐?”
闻达耳立时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语气淡然道:“烦请李老板去后面帮这小丫头处理下伤口。”
李秋莲刚要应下,闻达耳又神色稍有烦躁地提醒道:“李老板!切记!这小丫头的伤口不可清洗,只需简单包扎一下即可!且……不许任何人接触她伤口处的血迹!”
李秋莲虽觉得闻达耳的要求有些奇怪,但凭借她多年经营生意修炼出来的看人眼色的本事,她还是认真地应下了。
刚要再次把碗儿带下去,闻达耳又指着墙面中央的一套略显温婉俏皮的湖绿色挑线纱裙吩咐道:“另……她方才的那身衣裳既然破了,你便再带她重新换了这个去吧!”
李秋莲欣喜地心道:今日这是遇到财神爷了!这刚买的新衣裳只划破了个小口子,竟是就不穿了?!要另行买新的?!还真是出手阔绰!幸亏我方才没嫌弃这个脏丫头!
心里如是想着,李秋莲的嘴里却热情地应道:“是是是!我一定按这位客官交待的,细细办好!”
闻达耳点点头,李秋莲便欢欢喜喜地自墙上取了那身湖绿色衣裳,又一次带着碗儿钻到那处布帘子后头去了。
此时已是午时,大多数人正在用午膳,是以,这“李氏布行”除了闻达耳几人,便再无其他客人。
躺在地上的时料突然凭空“嘿嘿”一笑道:“未曾想啊……在峰主面前装的惟妙惟肖,对武功似是一窍不通的‘邪军师’闻达耳!这‘鬼毒手’……竟是已经练到了第八重的至高境界?!哈哈哈哈!只是不知,等我们回了鬼门峰后,我若将此事如实禀报给峰主,军师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愈典听完时料说的这番话,忍不住十分诧异地看向闻达耳,心道:这“邪军师”不是个人人皆知的习武草包吗?!怎得这“鬼毒手”却能同峰主一样,修炼到至高的第八重境界?!这……岂不是比我师父修炼的阶位都要高?师父他自诩练武奇才,修炼“鬼毒手”多年,也只堪堪修得第七重,之后就再难有突破!而这草包……竟然可以?!难道……他平日里是故意地深藏不露不成?!
闻达耳对于时料挑衅似的威胁显得十分淡定,他将双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面无表情道:“我如今既然敢在你面前露底,那就有办法……不让你在峰主面前开口。”
时料早就知闻达耳为人阴险狡诈,是以听得他的这番说辞后,心中真的立时就对其先忌惮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