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舞足蹈道:“我的好女儿!你总算是肯松口喊我爹爹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自我不同意你跟那臭小子的亲事以后,你就再也不愿理我了呢!”
任雪婵心道:原来,他竟反对过他女儿的亲事!不过,就他这个丑样子,能生出甚好看的女儿来?!哼!得亏他反对这门亲事!不然,被他女儿看上的那男子……岂不是要倒大霉?!
虽心里如此想着,但任雪婵的面上却笑得更自然了些,她道:“爹爹!你才是我的亲爹爹!自古以来,这人与人之间就亲疏有别!在女儿心中,这世上还没有哪个臭小子能和爹爹你相提并论呢!”
谢仑非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目道:“我的乖女儿……你当真如此认为?!”
任雪婵装出一副笃定的样子,斩钉截铁道:“自是!爹爹难道连女儿说的话都不信了?”
谢仑非听了任雪婵的这番话后,竟激动地热泪盈眶,他语无伦次地道:“我信……我信!女儿你说什么……我都信!”
任雪婵敷衍地笑笑。
此时,她刚好靠近水边。
在不经意地低头、借着朦胧的月光往河水中一看之际,她倏然发现:自己换上男子的装扮之后,果真是俊俏无比!
只是,任雪婵此时却没有过多的心情去因自己的外貌得意,反而,她心里十分警惕道:这谢仑非虽现下是一副任我差遣的模样,但我依旧要小心行事!毕竟,我这看来看去的,总觉得他脑袋里头有些大问题!怕是……怕是有着十分严重的精神错乱也说不定!不然,他怎会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清?!女儿……?!是了!女儿!我现下是男子装扮,他怎会知道我是女儿身?!如此看来,这人傻……却又不是真傻!这……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思及此处,任雪婵忍不住率先开口试探道:“爹……爹爹?你看你现下是否方便……将我师兄妹二人,这就送出谷去呐?”
谢仑非闻言,两道浓重的粗眉凶狠地一耸,神情既哀戚,又生气道:“你方才还说……这世上没有哪个臭小子能和你爹爹我相提并论!怎得?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要舍弃爹爹,独自一人去寻那臭小子了吗?!我……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哼!且以后,你哪里都休想去!你就乖乖地同我在这清凌谷中,待上他一辈子吧!”
言罢,谢仑非更是突然抬起一只立在浅水中的大脚,冲水面狠狠一跺!只电光火石间,他脚底所触之处,竟立时就垒起了五指厚的寒冰来!
任雪婵大惊,她心思迅速地飞转着:清凌谷……?!这名字听起来好生熟悉!快……我要快点儿想起来才成!……是了是了!定是晴虹洞里那块石碑上所写的‘清凌谷’无疑了!而卫呆子也曾说过,这易牙谷,原本就极有可能是叫做清凌谷的!那这人?……这人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他是一直留在这里的清凌谷故人?!可……卫可言既然侵占了他的地方,又怎会容许他活到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戒备谢仑非之余,任雪婵还分出了许多的精神用以快速地推敲、斟酌眼下的情形,以致她的头脑之处一时间竟有些吃痛、肿胀。
随后,她沉了沉呼吸,缓了缓心思,才强打起精神,应付那谢仑非道:“爹爹!你难道忘记了?女儿在谷外,可是拜了一位十分厉害的师父学艺的。此番也全是因为师父他平日里对我疼爱有加,这才特意派了谭师兄一路护着我回来,同爹爹你团聚个一时半刻的!既然……今日女儿已经见过爹爹的面了,也知道爹爹你身体安好。那现下最要紧的事,自是要重新回到师父身边,继续跟他学艺啊!”
谢仑非虎目一瞪,语气不满道:“你竟在外面偷偷拜了师父学艺?!怎得?爹爹这套横行武林的‘寒冰掌’,是入不了你的眼吗?!”
任雪婵不屑地心道:什么“寒冰掌”?从未听说过!谁要学那鬼东西?!
但她却由此灵机一动,脸上立时堆出些笑来道:“爹爹的‘寒冰掌’横扫江湖好手无数,女儿自是佩服的很!可爹爹竟忘了吗?那日‘顽劣仙翁’翁向到我们谷中来游玩,他说你女儿我天赋异禀,根骨奇佳,非要收了我做弟子去呢!此事,爹爹你也是同意了的啊!怎得现下,你却推脱说……自己忘了呢?!哼!爹爹此次若是将我强留下来,那……岂不是会辱了爹爹你多年来在江湖上极重信义的好名声?不止如此,他们还定要说你,不会教导自己的女儿呢!”
任雪婵知道,但凡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人,定是极为在意自己的名声的!
虽然她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寒冰掌”……但这又疯又丑的老头儿既然能在一招之间就打的谭莫并奄奄一息,那他定不是甚无能之辈。说不定,多年以前,他的名头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
果不其然,听了任雪婵的话后,谢仑非竟使劲儿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痛苦道“‘顽劣仙翁’……翁向?我……我倒是知道他的‘元阳七斩’是有些厉害。只是,我却不记得……自己跟他有甚交情啊!他……他竟还来过我们清凌谷中?!我……我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任雪婵故作生气道:“爹爹!如此重要之事,你竟然也给忘记了?!唉!看来,你对我这个女儿……还真真是不够上心呢!”
谢仑非听闻此话,忍不住先吹起嘴边的络腮胡子,又瞪起如豹的大圆眼睛,厉声反驳道:“什么?!我对你还不够疼爱、上心?!你怎得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伤为父的心?!此事,我……我只不过是暂时忘记罢了!待会儿……待会儿我一定能想起来!至于那个翁向……翁向他年纪虽不算太大,但我承认,他的功夫在江湖上,的确是数一数二的!你在有生之年能得他指点一二,委实运之所及!”
任雪婵高兴道:“那爹爹的意思是……同意我此刻和谭师兄他一起出谷……去寻我师父了?”
谢仑非很是百转愁肠地看了任雪婵一眼,之后竟又似是万般为难地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