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御惊奇道:“哦?你也认识他们?”
沈意小声嘟囔道:“什么叫我也认识他们?我不止认识他们,还同他们交过手呢!”
唐御道:“沈公子不是第一次到京城?怎得会同鬼门峰在京城猿啼堂的人有过节?”
沈意“噗嗤”一声笑道:“鬼门峰里,向来乌烟瘴气,没什么好人。我与他们有点儿过节,也无甚稀奇!”
许是沈意这笑,笑得太过放肆、大声了些,以致那赵三尺立时就从腰间拿出打更用的竹梆子和生铁铸成的短铁棒,对着佛像这边一敲,而后出言呵斥道:“小贼!还不快出来!”
唐御刚想拽住沈意的手,却早已被他滑身而出。
只见沈意从佛像后闪到前面来,脚步虚晃着不屑道:“谁是小贼?!我看你们相貌丑陋,才是小贼无疑!”
赵三尺与钱双厚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不由眼都直了。
钱双厚更是松开那掳来女子的腰,任由她拔腿往山神庙外跑去。
唐御跟着出来,心下后悔不已:为何要让沈意做女子装扮?这……大好的春光,到头来岂不是也让别人看了去!
于是,他赶紧拉住沈意的胳膊,横拽着他就往庙外走,且他嘴里分辩道:“猿啼堂的二位大哥,我们向来无冤无仇,想来你们要找的必不是我们了!那,我和我兄弟就此别过了!”
“兄弟?!”赵三尺拧眉,语气不善。
钱双厚更是笑道:“唐少侠真是玩笑话!这样好看的小娘子,你竟然说是你兄弟?!”
唐御着急道:“他真的是我兄弟!他是风见派的少掌门,沈意啊!”
钱双厚的两眼盯着站立不稳的可人儿,发现他的面容真的与沈意极为相似!
于是,他放低身子,跟赵三尺小声嘀咕道:“赵三哥,我们这一路跟来,那沈意确是位男子不错。可他这……忽得变为一女子,实是奇怪至极。你说,这会不会是他们两个兔崽子的阴谋?”
赵三尺白他一眼道:“就凭这么两个江湖上的无名之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阴谋?!钱老弟,你多虑了!不止如此,此时正是我们制服他们的最佳时机!你管他是男还是女?!”
言罢,赵三尺左手的竹梆子已经朝沈、唐二人递了出去。
唐御大骇,赶紧施展“千陌行”拉着沈意勉强躲开。
沈意见状,醉醺醺地轻笑一声,并拂开唐御的手道:“就他俩这点儿微末功夫,我沈某还未看在眼里!”
唐御待要拽回他来,却已然来不及。
只见沈意踏天枢,转天璇,扫天玑,点天权,开玉衡,同开阳,使得一路轻盈灵动的空踩七星步往那赵三尺回攻过去!
唐御满眼里全是担忧,他嘴里喊道:“沈公子,凭你这一身绝妙轻功,你便先逃命去吧!没有必要同他二人纠缠。至于我……我亲爹是唐臣,师父是李无风!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沈意扭头,冲他妖娆一笑道:“我偏不!”
这一笑,自又是看得唐御心神荡漾。
且在如此险境里,唐御竟还分神痴想道:这便是一笑倾人城的模样了吧!
待回过神来,沈意已与赵三尺过了四五招了。
本以为,沈意即便功夫比自己好些,也只是好的有限而已,较之陆非适而言,应是不及的吧!
但此番看来,沈意两手空空,竟能与在江湖上人称“打更阎王”的赵三尺打个平手,实是令人佩服。
且沈意的招式里,醒中带醉,醉里又糅合着半分清醒,不仅攻过去的招式让赵三尺觉得出其不意,就连接招的路数,也在赵三尺的意料之外!
沈意手上攻势不减,嘴里还不忘取笑道:“赵三尺!看来你的功夫远不如你钱老弟呢!上次我同钱屠夫交手,我记得……额……我手里有剑,却只堪堪与他打个平手。但现下……你却是不如他的!”
沈意酒劲上来,舌头打卷儿,是以,话虽说的不够完整,但手下的招式却是较之往日里更加行云流水了。
钱双厚闻言,暗暗思忖:我什么时候同他交过手?我怎得不记得?他的这门功夫,看起来气息源源不断、绵延不绝,定是名门正宗出身!可是奇了,这些招数我似是从未见过,却又好像都有点儿印象……
此时,沈意轻笑两声道:“我两手空空你竟打我不过,着实丢人至极!你需跟你的钱老弟,多去练上两年才是!”
赵三尺本就在拳脚功夫上不如钱双厚,此番被沈意一顿奚落,顿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是,他也未出声反驳,只是手上的竹梆子连同粗短铁棒挥舞起来,愈发凌厉了。
只见他转到沈意后方,用铁棒猛攻沈意下盘。
沈意趁着酒醉脚步一虚晃,又紧接着一个空中侧身。
此番,即便他人在半空中,也依然巧笑道:“这便是你的‘催归骑’了吗?赵阎王?我看也不如何厉害!”
赵三尺不言不语地飞身跃起,铁棒直冲冲地就朝沈意的头颅狠狠敲去!
唐御惊呼道:“沈公子当心!”
语未说完,指尖的气无剑却是已率先冲了出去。
但听“咣当”一声,赵三尺的铁棒已被生生弹开。
其实,未等唐御出手,沈意早已横着身子在半空中调转方向,抬脚向赵三尺的手上踢去。
只是唐御的这一插手,导致沈意没有踢中。
唐御这才看清两人的招式,不好意思道:“沈公子,是我唐某误了你!”
沈意脚下继续使出空踩七星步,边逗耍着赵三尺,边回他道:“无妨!”
钱双厚虽一开始被沈意的模样惊艳,但此刻却皱紧眉头,仔细揣摩沈意的招式。
直到沈意点玉衡,开天权,虚浮脚步,倒着使出七星步,又分别用双掌别住赵三尺手中的武器,以内力将他反身摔在山神像上,使出这一招漂亮的“星河倒转”之后,钱双厚才惊呼道:“你是那夜在京城府衙里与我交过手的黑衣女子!”
沈意醉眼惺忪地看向钱双厚,且对他不满地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不是女子!唐二公子!方才我不就已经说过了?你怎得记性如此之差!就不怕我爹爹……呕!呕!”
话未说完,沈意便干呕起来。
许是方才吃了许多肉,且喝了些酒,此番又在酒醉之中与人大动干戈地打架,是以,肚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