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贤丘责骂道:“任师妹,不得如此没大没小!一来,王妙绝前辈是轩辕派里的老人,你不得对她语出不敬!二来,我虽是你师兄,但按年纪来算,我都可以做你父辈了!你怎可拿这种话来取笑于我?!你信不信?我现下就替师父整治你!”
任雪婵见孔贤丘眉宇间皱皱地拧成八字,便知他是真的生气了。
孔贤丘跟随翁向的时间最久,而翁向也早已将元阳七斩里的第三斩‘抽斩连环’和第四斩‘劈荆斩棘’传授给了他。
翁向曾说过,孔贤丘的性格里虽不乏狭义之心,但却正义有余,思虑不足。是以,‘劈荆斩棘’这一式便可最大程度地发挥他不管不顾的优点,增强他练武的决心!而‘抽斩连环’这一式则需招招式式间紧密地环环相扣,才可发挥最大威力!由此便可收敛他的莽撞不足,磨炼他易急易燥的性子!
翁向传给孔贤丘这两斩的用意可谓既浅显又深远。
虽说孔贤丘习武的天资有限,也不是众弟子里最勤奋的一个。但他习武时间最久,又尤其精于这两式其中的奥义。是以,他的功夫在翁向的弟子里,如今已算是拔尖的了!
而现下他说要替翁向整治任雪婵,若不是玩笑话,那他一旦出手,任雪婵便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再说这任雪婵,虽她平日里顽皮淘气,但孔贤丘却一向把她当成女儿来疼。
是以,现下任雪婵心里最是清楚,孔贤丘只不过是拿这些话来吓唬她罢了。
若真让他对自己动手,他可舍不得!
但任雪婵还是悄悄地吐了吐舌头,而后顺着孔贤丘的意思,住嘴不说了。
因为,她不能在众人面前抹了大师兄的面子。不然,他就白疼自己一场了。
且沈意此时也适时地出声劝解道:“孔大侠莫生气!任妹妹年少无知,言语间,是有些过于放肆了!不过你们二位同宗同门,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句玩笑话就生了嫌隙。”
任雪婵借着沈意给铺的这个台阶赶紧认错道:“就是就是!大师兄……我错了!”
边说着,任雪婵边可怜兮兮地上前左右摇晃着孔贤丘宽大的手掌。
孔贤丘见任雪婵恭敬地低着头,认错的态度又还算诚恳,便用眼尾扫了她一眼,接着哼了一声,才叮嘱道:“日后,切不可再开这种玩笑!”
任雪婵赶紧应道:“是是是!”
但很快,她又笑逐颜开道:“不过,这王老前辈可真是厉害!我们武林中人的名号向来都是由江湖同道给封的!她可倒好,皇帝老儿金口玉言地给她封了一个!”
沈意见状,不由叹口气,心下笑道:这任姑娘,竟还想着追问此事,可真是不长记性呀!
但见孔贤丘和谭莫并此番颇有默契地一齐端起茶杯喝茶,无人理会她,她便又忽得看向唐御道:“王老前辈不是你们门派里的老前辈吗?你总该见过她吧?”
唐御苦笑着摇摇头道:“任姑娘玩笑了!我入轩辕派之时,算来妙绝老前辈那时早已是六十几岁的年纪!且她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在宫里仙逝,而我彼时还未出生呢!我哪里能有缘得见……?”
任雪婵掰着指头仔细盘算了一番才道:“似乎真是如此!”
此时,明显已经有些困顿的店小二依旧满面堆笑地端了两盘菜上来,其中一份是粉蒸牛肉,一份是椒盐八宝鸭。
任雪婵得见,眸子里不由亮光一闪,立时就将那只油光闪闪的八宝鸭拖拽至自己跟前,用双手虚虚地护了起来。
唐御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正想动筷之时,不曾想,鸭子却突然被人抢走了!
于是,他奇怪地看向任雪婵道:“任姑娘你……这是何意?”
任雪婵脸色红了红,低头盯着那只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鸭子分辩道:“还能是何意?!这道菜我极其爱吃而已!你们……便随意吃些别的吧!待会儿,还有许多的好东西会摆上桌!饿不着你的!”
接着,任雪婵又让店小二拿了几张牛皮纸过来,将那只鸭子仔细地包了,放在手边。
见唐御还是不依不挠的盯着自己,任雪婵便故作镇定地撇开唐御,问谭莫并道:“对了谭师兄,你方才一会儿说那王老前辈死在了宫里,一会儿又说此消息不知真假,这是何意?”
谭莫并淡淡地看了一眼任雪婵包起来的椒盐八宝鸭,又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软糯的粉蒸牛肉放进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地仔细品尝起来,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任雪婵的话一般。
沈意见谭莫并态度冷淡,便主动向任雪婵解释道:“任妹妹有所不知!我们武林人士平日最讲究一个逍遥自在!虽我并不知当初王妙绝老前辈为何要入宫去做那老皇帝的嫔妃……我们便假设她同那老皇帝之间的感情十分要好吧!但后来,老皇帝已死,王老前辈便没了继续留在宫里的理由。当然,她也有可能是仙逝了……但以她出神入化的功夫来说,我猜,她根本只是借机离开了皇宫而已。因为皇宫城墙对于普通人来说,确是毕生都逃不出的牢笼、枷锁!但对功力深不可测的妙绝老前辈来说,则只是形同虚设罢了!她想留自是可以留!但一旦想走,皇宫里的那些摆设必是拦她不住的。”
任雪婵道:“正是因为拦不住,是以他们就直接宣告王老前辈死了吗?”
沈意点点头:“皇宫里的嫔妃,都有属于自己的位分!任妹妹且细想想,若是平白无故地丢了这么一个人,要如何向当今的皇帝交代?当然得寻个过得去的说辞!”
谭莫并此时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且妙绝前辈的‘死’,要早于燕前辈失踪前几年。是以,我才认为,这两人最有可能是沈少掌门的师父!可不管‘三更散人’到底是哪一位,我想,她定是知道些关于司空镜的线索的!尤其是同司空镜一同失踪的燕玉水、燕前辈!若‘三更散人’真的是她,那对于我们寻到司空镜一事,兴许就容易许多了!”
任雪婵道:“那我们直接跟着沈少掌门去他师父那里问她一问不就得了?!为何要在此处分析来分析去地说这许多?!”
沈意闻言,为难地看了其余几人一眼,才道:“此事……怕是不可!因我下山之际,师父曾特意叮嘱过我,不可向任何人透漏她的行踪。”
谭莫并理解地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并不是‘三更散人’的弟子,如果冒然要求沈少掌门带我们过去,也太不符合江湖规矩!是以,此事便交由沈少掌门去问吧!到时结果如何,我们再用书信互通有无即可。而我和任师妹,就负责先把我们的师父找回来!只是,现下我们虽已知师父在东南方位,但却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为了司空镜而去。”
此时,任雪婵夹了一口新端上来的红油耳片放进嘴里,即便她被辣得不停地眨巴眼睛,却依旧不忘记问沈意道:“沈少掌门的师父在何处避世?大体位置能否告知?也好判断我们是否能够同路。若是同路,我们就可以一起动身了!”
唐御吃了些东西后,身体上渐渐地舒服起来。
此时他听得任雪婵的话,不禁突然出声道:“沈公子方才都说了,‘三更散人’她老人家不愿透漏自己的行踪!任姑娘却如此追问,这不是让沈公子为难吗?”
沈意笑道:“任妹妹,我们此行必定是不能同路了。”
任雪婵道:“这是为何?难道那‘三更散人’恰巧隐居在相反的方向吗?”
沈意对她的这个问题避而不答,他只道:“任妹妹和谭大侠此行要往东南方而去。而我,则需先去一趟淀梁处理完风见派在当地的一件要事,才可回去找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