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还未等曲阳楼走到任雪婵身边,假山后面便又走出一人出言阻止道:“任姑娘,不可胡乱做出这种许诺!这曲阳楼,他不是好人!你怎的如此糊涂!”
任雪婵见卫怀济一身素色长衫且脸色担忧地走向自己,不禁扶额叹道:这个呆子……又出来搅事……明明我方才都要成功了!
而吕府尹这边,简直快要晕厥过去:果然还有第四个刺客!现在这整个京城府衙是什么情况?我到底要不要趁他们不备,把所有人都给抓起来,然后通通关进大牢里?!不行,方才这位曲老板曾说过,这些个刺客功夫极好,如若到时,非但人抓不住,我还折损了些衙役和护卫,那就太不好看了!罢了,罢了!还是再等等吧!毕竟,他们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我也算是谢天谢地!如若他们能在说完话后,不惹是非地立时离开,那就最好不过了……
曲阳楼从未见过卫怀济,于是,他皱眉问道:“这位是……?”
任雪婵打个哈哈道:“他?我的一个跟班而已,不值一提!”
曲阳楼闻言,便未将卫怀济放在心上。
而三色鹰三人在打量了卫怀济后,倒是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可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们又一时想不起来……
吕府尹已经上了年纪,没有心情在这里看年轻人们打情骂俏,他只关心自己的官位保与不保。
于是,他看向任雪婵,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方才我记得你说过,有办法能证明曲老板还有那位黑衣姑娘说的话,谁真谁假?此话可当真?”
任雪婵信心满满道:“自然当真。”
“不知要怎么证明?”吕府尹继续问道。
任雪婵掩耳悄声向卫怀济嘀咕了一番后,才道:“吕大人,你先让护卫去燃了火把。然后众人便都跟在这位卫……公子身后即可,到了地方,你们自会知晓。”
待一众护卫手执火把回来之后,卫怀济便带头往前面走去。
院里的众人虽心有疑虑,但这里是京城府衙,想来也没什么危险,便都跟着去了。
只见卫怀济左转右转地,来到了曲阳楼一行人所居住的客房外面。
原来,吕府尹念他四人救治百姓有功,是以,特意辟了幽静客房,让他们暂住。
接着,卫怀济一把推开旁边用来储存物品的库房门,然后又进去搬了两麻袋药材出来。
吕府尹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卫怀济解释道:“这是川芎和丹参!”
“川芎和丹参?!”吕府尹重复了一遍才道:“哦!不错,这是曲老板所说的,为城南百姓解毒之时所缺的那两味药材……”
吕府尹扭头看了曲阳楼一行人一眼,道:“可是,这药材怎么是从曲老板的库房里搬出来的?不是说稀缺吗?”
卫怀济摇头道:“川芎和丹参并不稀缺,反倒十分充裕!吕大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去这库房内部瞧他一瞧!里面有好几袋和这一模一样的药材!”
随行的其他官员闻言,纷纷依次进入库房内部查看。
而吕府尹却直接看向曲阳楼道:“曲老板……这……”
曲阳楼哈哈笑道:“这是川芎和丹参没错!但这两味药里,也都让别有用心之人掺了剧毒!是以,曲某才不敢贸然送给百姓们使用!毕竟,人命大过天!曲某可不敢拿百姓们的性命开玩笑啊!”
不等吕府尹开口,任雪婵便急道:“你这狗贼!脸皮也未免忒厚了些!证据都摆在你脸上了!还在这里抵赖!”
曲阳楼笑道:“曲某有没有抵赖,任姑娘一试便知!不过,任姑娘若是吃了这药材,待会儿中毒身亡的话,曲某可是要悲痛上几天的!毕竟,像任姑娘这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可不是随处都有的!”
卫怀济闻言,赶紧拿起一片川芎放在鼻前闻了闻,却并未发现上面有任何怪异的味道。
没办法,卫怀济只好又取出怀内的一包硫磺,洒了一些在上面,才发现那川芎的颜色立时变深了。
卫怀济暗骂自己大意:方才竟没有事先调查好这药材上是否有毒……这曲阳楼,恁的狡猾又恶毒!
可还没等卫怀济验出到底是何毒,库房那边便有人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谭大人晕倒了!”
卫怀济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川芎,往库房里头奔去。
他着人将谭姓官员抬出来以后,便开始为他诊治,并吩咐其他人,切莫再动这里的任何药材。
卫怀济见这位谭姓官员脸色发青,手部浮肿,唇部也开始轻微地外翻,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接着,他撩开此官员的袖子,发现其汗毛直立,骨骼震动,形状甚为瘆人。
继而卫怀济搭上他的脉搏探了探,才终于开口道:“谭大人所中之毒,乃骨毛寒。”
吕府尹闻言,也弯腰上前查看道:“骨毛寒?!那岂不是和今日的城南百姓所中之毒是同一种?!”
卫怀济没有作答,他在又确认了一遍谭姓官员所中何毒后,便对与他一同进库房的人进行了询问。
原来,这谭姓官员是个米粮检司,平日,他在检验粮食的时候,都习惯把东西捻一捻,然后再放进嘴里尝一尝。方才,他听说这两味药只是普通药材,便未留意,还是习惯性地将那川芎捻了一点放到嘴里,这才中毒。
之后,卫怀济将那丹参也取出几片验了,发现上面附着的是同种毒素。
于是,他这才开口道:“丹参和川芎药材上,皆有骨毛寒这种剧毒。”
其他官员闻言慌张道:“我们都摸了那麻袋里头的药材,不会也因此中毒吧?!”
卫怀济摇摇头道:“这骨毛寒只有在进入人的嘴里后才会产生作用。诸位大人只沾染在手上,是无妨的。现下,你们只需将手洗净,再将那污水倒进土里即可。”
几位大人闻言,赶紧吩咐下人伺候脸盆和净水,等都仔细清洗了双手之后,方觉安心。
吕府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谭粮司,便吩咐衙役道:“去!赶紧让厨房再熬上一份骨毛寒的解药来!”
衙役为难道:“大人,您忘了吗?今日好多味药材都已经用光了……现在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解药所需的三十几味药材了!”
吕府尹急道:“那就赶紧出去抓药!愣在这里干什么?”
衙役一脸苦色道:“大人,现已夜深,所有药材铺都已关门不说,再者咱们今天已经把附近的丹参和川芎都征集上来用完了!便是去抓药,也抓不到啊!”
吕府尹见眼前的这几袋被投了毒的川芎和丹参,此刻只能看不能用,不由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一个声音道:“吕大人莫慌,在下有办法。”
吕府尹一看,说话之人,正是卫怀济。
只见卫怀济从怀里掏出一精致小盒,又从里面取出一枚莲子大小的绿色丸药,放到谭粮司嘴里。
吕府尹大惊,质问道:“你给他吃的什么?!”
卫怀济简单解释道:“异己丹。”
吕府尹道:“这……能解骨毛寒的毒?”
卫怀济点点头。
吕府尹道:“谭粮司身居要职,他若因服你丹药而有性命之忧,我可要拿你是问!”
卫怀济道:“吕府尹大可放心。在谭大人身上的毒解开之前,卫某留在这里便是。如若有任何状况,但凭吕大人处置!只是……”
“只是什么?”吕府尹问道。
卫怀济扭头看了一眼那两口装满药材的麻袋,才道:“只是,这被投了毒的川芎和丹参必须立刻处理掉!不然,肯定还会有其他人不小心中毒!”
吕府尹道:“应当怎样处理?”
卫怀济道:“火焚即可。”
吕府尹想着火焚确是最直接了当的办法。于是他让衙役把掺了毒的药材都搬到后院去,马上进行集中焚毁。
曲阳楼见状,这才上前道:“现下,诸位可都看到了吧?曲某人所言非虚!这便是之前曲某人为何不敢将这几包被人投了毒的药材拿出来使用的原因。”
吕府尹听后,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
可任雪婵却气道:“那你倒是说说,是谁给你屋里的药材下的毒?!依我看,分明就是你自己贼喊捉贼!”
曲阳楼淡定地笑道:“曲某烦请任姑娘不要胡乱猜测!凡事都有个目的可言!如若是曲某给自己所贩卖的药材投毒,那依任姑娘看,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任雪婵闻言,不禁一时语塞,她无力地重复道:“反正,肯定就是你自己投的毒!好处什么的!只有你自己清楚罢了!”
曲阳楼接着笑道:“曲某人懂经商,知药材,虽说不是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高八斗的大学士,但也自认为不是痴傻之人。是以,对曲某自身没有好处的事情,曲某是不会做的!尤其这……对自己的药材投毒?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
言罢,曲阳楼冲吕府尹等人无奈地笑笑,那表情,仿佛在说任雪婵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
这一番漂亮话说出来,本来曲阳楼已经胜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