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令,全军攻城——”
“成都之内,不过一群妇孺老弱,我等若不胜,便是一场奇耻大辱!”
“前进!”
……
常胜高立箭楼,脸庞之上,有着一种向往与期待。
“小军师,开始攻城了。”
常胜点头。
“我何尝不知,李柳是在拖援军。只可惜,此人太过谨慎,不像韩九之流。”
“小军师,若天策营挡不住……”
“没时间了。”常胜皱了皱眉,“入蜀之前,我从未想过,会这般的寸步难行。一路上你也见了,无一城投降,连着蜀州百姓,都会不断侵扰,拖住我北渝军的脚步。”
“小军师无错,此番奇袭成都,当是天下妙计。”
常胜昂头。
“阎辟,我便告诉你。奇袭成都,不过是一环。还有一环,主公应该已经动了。”
“主公那边?”
“确是。北堂秀不过是个幌子,亦是个庸人,那便留着他,和徐蜀王继续厮杀。而主公,还有吾友柳沉,也该直奔大宛关了。”
阎辟大喜。
“如此一来,蜀人当首尾难顾。”
“这次若不胜,恐再无机会了。另外,还有北路军的黄之舟,会拖住定北关的柴宗——”
常胜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可有跛人东方敬的消息。”
“前些时日,铁刑台的情报里,说是正在赶往威武城的路上。”
“我最担心的,莫过于跛人。便如当初凉狐司马修,以为毒鹗真的身死,急了些,才会功亏一篑。”
“小军师放心,这次肯定能打下西蜀。”
“希望如此。按道理讲,就算跛人几日前发现不对,也该来不及了。”
常胜重新回了动作,看向面前的攻城之势。
此时,攻坚战正如火如荼。
……
“守住城门!”成都南门,披甲的王咏虽声音干哑,却根本不似一个垂暮之人,除了动作缓慢,当真像一个守城大将。
“北渝人的方阵近了!往城壑投火,点着火油!”
“不好,这些北渝人,怎的如此凶悍!”
这一次的鼓舞之下,北渝老卒的士气,已然被彻底激发。悍不畏死,不断逼近城关。
居高临下,城头的飞矢每抛落一阵,便会带走十几具的尸体。
“举盾!”
无了退路,逼近的北渝方阵,亦无惧不退。等近了些,阵中的步弓手,纷纷将箭矢往城头回射。
隐约间,有西蜀的一个个少年子弟军,从城头翻了下去。
开战没有多久,西蜀将官堂的才俊,在指挥之下,便身死四人。
“小心北渝人的冲木!”
“吊滚檑——”
……
成都城外,约莫五十里处的官口。
李柳站在一处高坡,昂起头,居高临下看着远方的硝烟。
“李军师,李军师!”
正在这时,陈富急急走了过来。
“有些不对,斥候探到,有一支北渝军,正在往官口而来。”
“官口是入成都的通路,这支北渝军要作甚。即便是堵路,虽说花些时间,我等亦能走山道——”
“不好!”说着说着,李柳声音一变。
“常胜要攻打成都了!”
“李军师,怎会……”
“他先前设下人头观,又以硝烟障目,想骗我杀入其中。但我没有上当,常胜固然也猜出了,我是在拖延时间。此时,他派出一支人马,便是堵路之军,使我等不能回援成都。”
“李军师放心,斥候算计营旗,这支人马不过四五千人。”
“不可以人数为论。”李柳已经大惊。虽然想不通,常胜是怎么敢的,敢将重宝压在这四五千人身上。要知道,一旦他击破这支北渝军,那么攻城的常胜,必然是首尾难顾,陷入夹击。
“陈富将军,速速准备人马,击破这支北渝军!”
见着李柳的模样,陈富也不敢耽误,抱拳后急忙转身,开始准备人马,冲散这支北渝军。
“官口之战,我等天策营,是天兵神降!”孙飞提起马刀,声音悲壮无比。
“死守!”
另一边,迅速集结的南海军,在陈富的率领之下,并未敢有丝毫耽误,迅速迎战而去。
李柳站在风中,看着下方的北渝天策营,蓦然觉得身子一寒。这常胜,该要怎样的手段,才能让这四五千的北渝军,赴死而战。
……
“蜀西王子木……”城头上,一个西蜀将官堂的才俊,身中数箭,提刀的动作渐渐无力,趔趄翻下了城墙。
“王兄!”在旁边,另一个将官堂的学子悲声大喊。喊完,又收去了眼泪,继续提刀,在城头巡战。
只可惜,没有多久时间,在一拨猝不及防的箭雨下,盾裂了七八面,这位叫“晁虎”的学子,与十几个蜀州的少年子弟军,齐齐倒在了血泊中。
城下的徐桥,睁大着眼睛,战火纷飞中,他不敢闭去。
“我孙,我孙!”陈打铁和老秀才跑来,想将徐桥拽到后方些的位置。却被徐桥哭着推开。他一步不动,小小的年纪,便这么抬着头,看着他的叔伯辈,一个个的战死。
他问过自个的父王,什么时候才不用打仗,什么时候才天下太平。
“快了快了,为父和叔伯们打完了仗,以后你们这些娃儿,便不用打了。徐桥,要做个仁信的人。这是你大伯伯袁陶,一直在教我的。”
徐桥失声大哭。
硝烟的弥漫,远远没有将息。漫过了城头,漫过了守城的子弟军,又漫到每一个西蜀百姓的心里。
“西蜀!”城头上,无数道的声音高起。
厮杀和箭矢的声音,不时刺痛人的耳朵。城外青山,随着夕阳坠落,也逐渐变成了血色。
……
沧州的官道上。
一支不知疲累的蜀军,从楚州出发,便一步未歇。虽制式甲胄不一,却同仇敌忾,不断往前急行军。
长伍最前的位置。
一员面容彪悍的蜀将,披甲系袍,沉刀催马,昂起的一双深邃眼睛,双眸间似有火星迸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