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的蜀卒,再加上两万的平蛮营,并没有多耽搁,在徐牧的命令之下,很快循着扩建的山路,往山脉上行军。
在先前,将虎蛮人赶出蜀州后,这一大条延伸的山脉,便成了最好的壁垒。险隘之处,几座犄角的城寨,彻底堵死了虎蛮人重回蜀州的念想。
“牧哥儿,这东西真不要啦?”跟在一边的司虎,有些闷闷地开口。所谓的东西,是南林郡的百姓,齐齐送过来的。约莫是为了犒劳三军,不仅有酒肉,还有各种当季的水果。
但剿杀虎蛮长路迢迢,还要入沼泽,不能骑马,多余的物件便没必要携带。
“先放在韩九那里,回了再吃。”
“他偷食怎么办?”
徐牧懒得理会。此时已经上了山,等准备就绪,便该顺着城寨方向,入山下沼泽,攻打虎蛮部落了。
但具体的布局,他还需要和小狗福,再商议一番,定下最完美的策略。
“主公,韩九将军来了!”
徐牧抬头,发现韩九正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兴奋难抑。
“末将韩九,参见主公!”
“起来吧。韩九,伤可好了?”
“主公放心,我老韩铁打的身子骨,莫得事情!”
徐牧笑着点头。西蜀诸将之中,像韩九孙勋这般的,不擅长领军作战,哪怕丢入将官堂几个月,也未必能有效果。
但这类莽人,有一个共同的点,那便是忠诚,可以作为保境安民之用。
“韩九,先寻个安静的屋子,作为军机要地。”
……
南林山脉,夜色暗去。
火烛下,徐牧脸色沉默,不时抬头,看向面前的小狗福。
“狗福,你的意思是策反?”
“正是。”小狗福认真开口,“那几个逗留在虎蛮部落的使臣,肯定是想回中原的。如沼泽这般的蛮荒之地,他们吃惯了蜜饯山珍,如何会适应?无非是想怂恿裴夫,拼死杀入蜀州,再重新获得中原的富贵。”
“这事儿,应当胜算很大。”
“另外,在下山之后,我建议主公,先莫要发起攻势。”
徐牧笑了笑,实则明白小狗福的意思。乍看之下,西蜀有兵力优势,属于人和。但实际上,其余的天时地利,西蜀都不占。虎蛮人久居沼泽,想来已经慢慢熟悉。
“围而不攻。”小狗福凝声开口。
“沼泽粮食稀缺,几年前,又被我西蜀大军打碎了胆。只需在山下扎营,过一段时间,虎蛮人必会人心惶惶。到那时候,才是出军的最好时机。”
“那个狗福啊,韩叔叔说句托大的话。”旁边的韩九,忽然古怪地开口,“我们不攻,那虎蛮人攻过来,岂非是失了先机?”
“韩九,你是懂兵法的……但是不多。”徐牧有些无奈。真按韩九所说,那山下的虎蛮部落,属于以弱击强,自投罗网了。
小狗福继续开口,“我记得,当初东方小军师伐虎蛮的时候,用了六路大军,虚实之计。主公亦可如此,近三万的大军,分为几路,但在其中埋下两路重兵,作为强兵突袭。”
“沼泽不说骑马,连步行也很艰难。我等主动强攻,反倒是会先落下风。但围而不攻,便避过了第一轮的虎蛮借势。”
“狗福,你怎的……跟老军师一样了?你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军师呢。”司虎在旁,揉了好几下的眼睛,才跟着瓮声瓮气开口。
“虎哥儿才是军师。”小狗福笑了句。
“这是自然,不瞒你,我司虎打小就聪明。牧哥儿,对不对?”
“对,对头。”
徐牧呼出一口气,决定采用小狗福的建议,不宜操之过急,慢慢打下整个虎蛮沼泽。
面前的小狗福,稳中出奇,这一次,算是让他刮目相看。
……
两日后,准备好瘴药以及各种伤药,原先近三万的大军,随着韩九的加入,又增了三千人。
浩浩的西蜀精锐,开始循着两座险隘的城寨,下山走入沼泽地。居高临下,又有暗哨掩护,三万多人走入沼泽地,并没有任何祸事。
徐牧猜测,在知道蜀军来攻之后,那位虎蛮王裴夫,已经将前线的人手,撤了回去。
“牧哥儿,这地方不舒服。”司虎踩死一条花蛇,有些闷闷地开口。
多走了二三里,踏到湿泥地上,徐牧也隐约有些恍惚。面前的景象,和西蜀有全然不同。到处是臃肿的怪树,连着树枝曲干,都伸入了水里。青墨色的泥地,铺了一层层不知名的苔藓。离着不远,偶尔还有小些的鳄鱼,贪婪地藏在水潭里,盯着他们。
徐牧皱了皱眉,在附近又看了一阵,才选了一个干燥些的扎营地。
“孟霍,你带着本部人马,在本营附近,也寻地方扎营。韩九,你亦是如此。”
余下的,徐牧要各分了五百士卒,交代两个经验丰富的裨将,离远一些扎营,准备虚张声势。
“传令全军,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擅自出营!”
下完命令,徐牧走到一截树桩上,坐了下来。
“飞廉。”
“参见主子。”不多时,一个全身黑袍的暗卫,跪在了徐牧面前。
这些暗卫,是殷鹄从侠儿中,一手选拔调教,堪称死士。如徐牧,徐桥,东方敬,小狗福,甚至是两个王妃,身边都多多少少的,安插着侠儿暗卫。
再怎么说,他现在还有一个天下总舵主的名头。
“你小心一些,替我送一封信。寻到虎蛮部落里的几个中原人,交信即可。另外,去查一轮虎蛮人的图腾,在何位置。”
“主子放心,飞廉定不负所托。”
“去吧。”
暗卫的人影,轻功一掠,迅速在旁消失。
“主公。”小狗福走过来,眉头有些微皱。
“不若先吩咐士卒,先涂一遍瘴药。围而不攻,还需花费一些时间,恐士卒水土不服,当有备无患才对。”
如瘴药这些,实则要多少有多少,毕竟他们身后,便是自家的地盘。
徐牧点头,唤来一个裨将,将命令传了下去。
“狗福,可记得虎蛮图腾?”
“记得……被虎哥儿都打碎了。”
“敌暗我明,这虎蛮人的图腾,或许是一个引敌的好法子。”徐牧冷静开口。不管在什么地方,打什么仗,他一直很小心。亦从来没有因为对手弱势,而放松大意。这战场之势,便如一座堤坝,有时候只需一个蚁穴,便能溃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