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春了。”站在王宫外,徐牧难得伸了个懒腰。窝了一冬之后,面前的整个世界,总算慢慢有了活气。
“主公,南海盟的人,应该快到成都了。”
“来得还挺快。”徐牧笑了笑,“想一想,和赵棣这几个,也许久没见了。这一回的往来,当要把整个联盟,再巩固一番。”
开春之后,若无意外的话,便是西域之行。在远行之前,放心不下的事情,便要一一处理好。
“孙勋,孙勋你他娘的别傻笑了,赶紧让人准备,在城外铺长毯!”
如贾周所言,在一日之后,南海盟的人马,齐齐整整地赶到了成都。
并没有倨傲,徐牧反而带着不少将军幕僚,迎在了城外。这番模样,让赵棣惊得下马,眼圈发红地跑了过来。
“蜀王,折煞我也啊!”
“你我是一家兄弟,兄弟要来,我徐牧若不迎接,这哪儿说的过去!”
这一下,不仅是赵棣,连着后面的伍正阮秋等人,都是脸色动容。天下皆知,面前的徐蜀王,已经是半壁江山的枭雄,但对于他们,依然是和以前一样。
“我早已经备下了宴席,诸位南海的兄弟,今日入了成都,便当回家了!我与诸位不醉不归!”
徐牧很明白,要想争下这片江山,不管是南海盟,还是山越人,都是必须拉拢的力量。
“蜀王大义!”
“我徐牧,与诸位老友同行!”
成都外,万千的百姓,同样热烈无比,欢迎的阵仗,一时间达到了顶峰。
连着司虎,都在百忙之中,抽身跑了过来。
……
酒宴之中,徐牧和赵棣二人,端着酒盏走到了偏僻处。按着徐牧的意思,有些话,是要和赵棣悄悄地讲。
“蜀王要去西域?”
“确是。”徐牧并没有隐瞒,举起了酒盏,再敬了面前的赵棣。
“这千里迢迢的,来回都要花费不少时间,若非急事,蜀王派人去即可。”
“不一样。西域之事,我势在必得。”徐牧抬起头,眼睛看着赵棣,“赵兄莫要忘了,如今的天下,是北渝势大。我等要争的话,便要动用更多的力量。”
“赵兄可有信心?”徐牧笑道。
“自然有。”赵棣脸色认真,“若非如此,我当初便不会选择蜀王。除了地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古往今来,起于微末的人并不少,先前就有伪帝方濡。但这些人,和蜀王又不一样。没有世家扶持,偏偏只倚仗着百姓,一州之地,蜀王数年之间,打下了小半壁的江山。”
“在很多时候,我都觉着,像蜀王这般奇异的人,应当是天选的,开辟新朝,位登九五。”
“这番话……我并没有喝醉。”赵棣认真一个抱拳,拿起酒盏,相敬之后,仰头一口喝下。
徐牧有些沉默,他只是试探一番,却不曾想,赵棣的心思如此坚定。
“我知蜀王的意思。”赵棣继续开口,“但请蜀王放心,只要我赵棣还是南海盟主,便会一直支持蜀王。”
“赵兄,你我一家兄弟,都说出来也无妨。”徐牧平静应声。
赵棣呼了口气,“我和伍正,已经商量过了。”
伍正,即是南海的珠州王。
“真有一日,蜀王取了江山,而我南海盟又有寸功。还请蜀王费心,莫要将南海再当作化外之地,多修官路,派遣大儒,使南海五州,同样列为中原区域。”
“这是自然。即便赵兄不说,我徐牧真取了江山,也定会这么做。另外,南海五州的王爵,也会留着。但天下太平后的兵马调度,到时候,你我需想出一个更好的法子。”
赵棣点了点头。
“赵兄需要明白,并非是吞并,而是你我两家,要共取天下。到时候,南海盟的封赏和厚恩,一样都不会少。”
“赵兄也知,我徐牧是怎样的人。只要为友,便绝不亏待。”
“蜀王,我一直都知。”赵棣也笑起来。
如今的局势下,南海盟没有任何倨傲的资本。换句话说,虽然有些费力,但西蜀要攻下南海,以南征北战的本事,并不见得多难。
“还有一件趣事,前些时候,左师仁那边还派了人过来,说要与我结成亲家,还送了不少珠宝,不过我拒绝了。”
徐牧有些好笑,“左师仁这是走迂回路线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西蜀政权没有倒塌,南海盟便会一直站西蜀阵营。左师仁,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
“今年的吴州,不知怎的,海风冷冻得很,听说还冻死了百余个,在海岸驻守的东陵士卒。”
左师仁被赶入吴州,连着东陵的武备库,里头的器甲厚袍,一件都没得拿。
当初意气风发的天下仁王,当真是落魄得不像话了。当然,徐牧并不会妇人之仁。这种结果,实则是老左咎由自取。
“蜀王入了西域,还请小心为上,我听说那里的人,不大好打交道。”
“赵兄放心,我有法子的。”
“那到时候,就恭候蜀王凯旋了。”
……
“我袍子呢,我大氅呢!”
坐在郡守府里,左师仁冷得有些发抖。败退吴州,仿佛一切都没有准备。当然,他也料想不到,会输得这么惨。
连座王宫也没有,这郡守府倒是挺漂亮,但根本没什么卵用,除了雕龙刻凤,连兽皮都不多一张。当初蔡猛这狗夫,搜刮了这么多的银子,全用来买古董字画了。
关键现在的情况,北渝不鸟,西蜀也不鸟,彻底断绝了通商往来,连兽皮都无法大量购置。南海盟那边,倒是回了信,只可惜信里一番哭穷,还拒绝了结亲。
“主公的大氅,少主一早抢过去了……”
“这逆子,文不成武不就,若是有些本事,早该跟着打江山了。”左师仁咬着牙,忽然间想到什么,一下子又转过了头。
“齐德,你把大氅给了令尊,你冷不冷。”
“主公,我身子好,并未多冷。”凌苏叹息开口,语气里满是愁苦。在吴州的海面上,还有西蜀的战船不断往来,根本无法定计。只能到时候,再另想一策了。
“齐德,能否想想办法。”
“自然……”
凌苏转过身,熬了一冬,两条腿明显冻得有些打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