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今儿穿了一身青裙,面戴幂罗,亦步亦趋的跟在乔松的身后,正要去那蓬莱投了请帖,乔松和端木柔走在了前边,可还没过正厅,便被郭嘉的管事拦了下来,黑狗一看情形不对,忙偷溜走跑去后院报信。
那管事的只当是一条狗进去了,没当回事。一脸鄙夷的上下打量着矮子道“哟,这些不懂事的小厮,怎么什么人都敢往郭府里面带啊。”,
矮子瞪她一眼怒斥道“是你家夫人请我们来的。”
“听说话就是寒门中人吧,没规矩。”
矮子正抬手要赏她几巴掌,却被乔松拦下,乔松忙道“你是习武之人,不善词藻,她一介女流,身材矮小,打肯定是打不过你的,还请姑娘莫见怪。敢问姑娘芳名?”
“我是郭府大管事知聊。”
“知聊姑娘有礼,我兄妹收了老夫人拜帖前来拜会,是否让出条路。”
“可别这么说啊,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庶族之人就进不得正堂,要走偏厅,”
“你----”矮子见她那狗眼看人低的表情狠的牙根痒痒,又碍于是别人家不方便发作,气的面色通红。
乔松眉目带笑道“莫生气,好歹我们也是一样的人,怎可和这等下人一般见识,既然不让入那正厅,在下兄妹就告辞了。”说着拉起矮子作势就走。
“有嘛了不起的。”
知聊话没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老夫人一巴掌,“你这贱婢,敢挡我的客人,”
“---老----夫人----您。”
“姑娘莫走,是老妇管教无方。”老夫人亲自上前拉起矮子的手,端木柔忙施礼“是小女的错,没有事先递上拜帖,给夫人您添了烦恼,小女惭愧。”
矮子忽见她如此,惊出一身冷汗,吓的连退几步,怕是有谁要倒霉。
老夫人刚才还在琢磨这乔家在凉州内无名,别是寒门庶人,那嘉儿喜欢真要娶进门怕是被人笑话,那合上新死,刚才一听是世族,这于嘉儿门当户对啊,心中暗喜。忙问“刚闻言,你是琅邪王氏一脉?”
“小女先母确实琅邪王氏一脉,虽族上落寞,但也不该受此羞辱,小女感谢老夫人怜恩,还是先行告辞了吧”说到此,乔松眼中含泪,似是受了好大委屈。
矮子撇嘴心思这女人到真会自抬身价。
“琅邪王氏在江东也算是第一世族,是那贱婢不懂事故,来人拖下去赏军杖十棍。”
端木柔道“夫人莫气,不要为了小女动了肝火,老夫人身体重要。”
老夫人连连点头,心中赞她,长的端庄又识大体,好好好。
“你这孩子,真是招惹疼爱。”
“老夫人过奖,初见老夫人就觉亲昵的很,总想起自家亲人,心中感怀,若言辞间失了礼节,还请老夫人见谅。”
“走走,我们后苑叙话。”
矮子看着那老夫人拉着端木柔向后院而去的身影,不觉打了个寒战,看来这女人在哪儿都这么吃得开,轻易不可得罪啊。
“长流,你怎会在这里。”黑狗跑过来只见到矮子一人呆立原地。
矮子无精打采的道“是那懒女人说,说拿来拜帖就要拜府,然后我就被拖来了。”
“那她人呢?”
“让人家人拉去后面叙话去了。”
那端木柔和老夫人一见如故,越聊越欢喜。
矮子小声将刚才之事告知乔松,乔松惊呼坏了,坏了。
“怎么了。”
“你不知,那知聊是郭嘉的人,那女人心胸狭窄,只怕她会挟私报复啊。”
“放心吧,这世上还没有能比那女人心眼小的人吧。”
乔松苦笑点头赞同。
这时,知聊来报说郭嘉带着知聊来请罪。
老夫人道“告诉她,我这有客,不想见她。”
话还未说完,一身穿华丽锦服的女子身后几个小厮抬着一个受伤的女人,已然进了苑子,趾高气扬,丝毫没有请罪的样子,似是要来讨公道的。
“刚才小婢得罪了主母宾客,嘉儿特来赔罪。”那女子容颜俊俏,眉梢带笑,举止轻浮,十足勾栏女子的做派,老夫人一边频频皱眉撇嘴。
矮子小声嘟囔道“老鬽精也敢如此猖狂。”
声虽小,却被那郭嘉听去,她错愕片刻后,眼底换上丝轻蔑的讥诮,径自走到矮子身边道“这就是客吧,好俊俏的丫头啊。”
矮子忙起身施礼道“二----夫人万福,”她特意加重二字的音,
“噗”老夫人险些将口中茶水喷出,
郭嘉愣了下道“听说你是世族女子,怎可直接到男子家中相亲,将这礼放何处啊。”
“噗”这次是乔松险些呛到。
端木柔不理她,继续和老夫人唠家常道“老夫人刚才说到小女想起吾父在世时常说,这为妾者多是寒门青楼女,生性妒淫,不懂规矩,不可多与人交道。”
“你---”摆明指桑骂槐,那郭嘉气的脸色铁青。
老夫人平日总是被她气,今日竟有人治她,早在一旁乐开了花。
郭嘉悄从怀着取出一片草叶偷放入那矮子发髻之间,便要施礼告退。
矮子忽拦住她,装做还礼小声道“这郭家岂是你兴风作浪的地方。”
“你----究竟是何人?”郭嘉手悄然摸到腰际藏的匕首,却被瞿如一把按回去。
矮子笑言“夫人慢走。”
矮子双手托腮望天,月正当空却似披着迷纱般朦胧,透着幽幽青光。
月光下谛听显了真身,正欣赏着自己那一身黑毛。
“你们去那郭府吃香喝辣,还是那小白脸好,怕我挨饿,特意给我送来肉骨头。”
端木柔笑而不语,
刚溜进门的乔松高兴道“还是谛听念我的好。”
谛听瞪他一眼“哪里好,上次的澡还没洗完呢。”
“呵,下次不让人送吃的来给你。”
谛听嘿嘿冷笑,舔着爪子像乔松示威,
乔松忙转移话题“不是今夜去找那孟婆吗?”
矮子似笑非笑“怕是今夜去不成了,”
“何故?”
“白日得罪你家中的鬽怪,只怕今夜她要来取我性命。”说罢矮子从头上取下一片草叶,翠绿细长,月下闪着青光。
“你---该不会说,那个郭嘉是妖怪。”
“郭嘉应该是人,只怕听信了什么,竟将肉体托于那鬽。”端木柔说道。
乔松不解“鬽?莫不是就是书中常说的老物成精,那莲花池也是她?”
“一个小小鬽怪,怕兴不起那么大风浪,不过这鬽怪不除,那女人性命堪忧。”矮子说着竟高兴极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乔松忙说“那你一定要救她了。”
矮子皱眉“你莫不是对那女人念念不忘,日久生情了吧,毕竟以前你和她差一点就成夫妻了。”
“你想那儿去了,好歹是条人命,而且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不算坏人。”
“那在乔兄心中,何为坏人?”这一次是端木柔说的。
谛听给矮子使眼色,让她慎言,万一得罪那女人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矮子紧张道“在乔松心中,我也是好人?”
一边对黑狗嬉笑“谛听你看在乔松心中,如是好人,哈哈哈。”
谛听撇嘴“他那是拍马屁。”
矮子笑的更大声。
忽阴风席面,风中似是传来怒骂声“各位既是同道中人,互不干涉,各取所需,今儿个为何偏来招惹于我。”
矮子笑言“昨日如路过韩家后院,莲花开的胜美,今儿才有兴再去看看,不知招惹哪里的神仙。”
“这郭府灵气盛,自然会开些奇花,没想竟能引来你这等山精妖怪,最好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风渐停,从风中竟走出一个男儿,面红齿白,风姿飒踏。
“你说谁是山精妖怪。”谛听怒吼
“你是什么妖怪,身上竟长出鱼鳞,可惜却配了张狗脸,这等样貌还敢出来吓人。”
谛听双眼通红,喉结中发出低吼“本神名为谛听”,
那人嗤笑“什么谛听没听过,小小狗精也敢称神,怕你连神什么模样都不曾见过吧。”
谛听怒目圆睁,喘着粗气,怕若没那乔松拦着,它早就冲过去咬碎那人的喉咙。
矮子玩弄着手中草叶道“想来您是见过真神的主儿,小女请教,何为一切众生觉性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