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双双遣了晓风去帮忙,不一会儿火便扑灭了,她细细去看,原来是探春在火盆里烧纸,这日子天气干燥,不小心火大了些,忙问:“这是在做什么?”
探春红着眼睛不说,局促得站在一边,燕燕低声道:“快别问了,今儿是她姨娘的七七忌日。”
杨双双恍然大悟,忙执了探春的手叹:“你是个有孝心的,放心,我不会说给旁人听的,只是以后再要做这样的事儿,可得当心些。”
探春本担心杨双双因此不喜,没想到她还软语安慰,顿时又红了眼圈。
杨双双见她如此,遣了燕燕道:“我带来些自己做的甜品,只怕路上走得久,有些凉了,你带晓风去热热。”
杨燕燕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她如此说,怕是她有话要和探春说,喊了晓风一起下去。
杨双双便牵着探春进了屋里,看她眼睛还红着,安慰道:“三丫头你节哀,这事儿是因我而起,见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探春道:“这关姑妈什么事儿,总是我命不好,她这样不争气,最后还留了个污名给我和环儿。”
杨双双闻言道:“其实那日的事儿,主要是彩云一时想错了,姨娘只是骑虎难下,她先头也想放了我……你不要多想,老太太、太太都隐而不发,就是为了你和环儿,他在外头有你舅舅看管,日后想来必能成器,你多想想自己。”
探春苦笑,“我能怎么想,咱们女儿在闺中,能做什么,左不过是太太指哪儿,我往哪儿走。”
如今这形势,杨双双也不便直言,只道:“如今闺中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你也别一味伤心,冷了姐妹们,不趁着如今畅快几日,谁知道以后怎样?”
探春笑道:“姑妈说的是,闺中女儿惜春暮,我年纪小还能欢喜两年。”
杨双双也笑:“你别跟我家玉儿一起伤春悲秋,要学你宝姐姐,她是个通透的,等过些日子,她请咱们去府上,你也一起去。”
探春应下了,杨燕燕和晓风也热好了甜品,她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道:“你们说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杨双双转移话题道:“正说怎么去罚宝玉,上次去北静王府,听闻他把咱们姐妹的诗作给外人看,这事儿可不能如此饶过他。”
探春也道:“正是,二哥哥这事儿做得不地道,我去找二姐姐四妹妹,还有玉儿一起去审审他。”
杨燕燕附和道:“说的有理,也不知道他到底拿出去多少,总要问清楚。”
探春听了点头称是,“择日不如撞日,就明个儿去。”杨双双见她放下了心思,开始谋算如何审宝玉,抿了抿嘴角。
果然探春唤了迎春、惜春、湘云、黛玉,一行人声势浩大得去了怡红院。宝玉正在书房里写字,见一群姐妹来找他,顿时扔了笔迎上来,“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探春等人却不理他,各自入了座,湘云才道:“二哥哥,今个儿我们是来审你的。”
宝玉听了笑道:“我又做了什么?你们说的是何事,也给我透个信儿。”
探春正襟危坐道:“二哥哥,你是不是将我们写的诗文拿出去给旁人看了。”
宝玉听了这话才知道问的是这事,应道:“是呀,不过我都誊写了一番,姐妹们的墨宝定不会流落在外,而且用的都是诗名。”
湘云听他如此说,第一个不依,“二哥哥你也太孟浪了。”
宝玉辩解:“姐妹们都如此有才,写出来的诗作比外头先生写得好多了,如此好的诗作不拿人欣赏,好比幽兰开在空谷,无人怜惜,却是大憾。”
探春苦口婆心:“二哥哥,这事关家中姐妹的闺誉,若是因为这些诗作流落在外,给家里的姐妹惹来种种麻烦,又该当何解呢?”
宝玉语塞,“这……我并没想这么多,我以后必不会如此了。”探春见他如此说,才放过他。
湘云坐了半晌等出这么个结果,却是不依,“虽是认错了,还是要罚的。”
宝玉笑道:“姐妹们说罚什么?”众人思索了一阵,都想不出来,宝玉拍手道:“是了,前儿来了一批宫扇,我正想画几面扇子送给姐妹们,就罚我给大家画扇子好了。”
杨燕燕听了笑道:“你这痴儿,如今是冬天,你却送扇子。”
湘云也说,“这算什么罚,你本就打算送的。”
宝玉又道:“要不罚我一个东道,开个诗社,家里还有薛、李、邢等姐妹,都是有才的,聚在一起岂不是好。”
众人这才依了,黛玉却道:“这回可记牢了,别忘了教训。”宝玉连连作揖,求她别再提起这茬。
这日起了寒风,杨双双吩咐晓风加了一个火盆,因在家闲得慌,琢磨起烧烤来,却苦于没有竹签,又想了想,却是想出了法子。
湘云和黛玉在屋里读书,忽闻屋子里传来一阵奇香,似是烤肉,闻之食指大动,垂涎欲滴,湘云掀了帘子道:“姑妈做什么吃,太香了。”
却是杨双双在烤肉,她已经解决了技术性难题,签子和香料都有了,正好庄子上进贡了些许鹿肉,她就遣晓风问厨房的柳嫂子要留些了。
湘云见她正拿着串好肉的竹签在火上烤,时不时还撒上黑色粉末,问道:“姑妈,这是什么?”
杨双双笑道:“不过是闲来弄些新鲜玩意儿尝尝,这香料是之前宝丫头他家铺子里的,从海外来的胡椒,最适合烤肉了。”
黛玉问道:“这竹签小小巧巧,太太哪里找来的?”
杨双双笑而不语,晓风听了道:“姐儿你瞧那边。”
黛玉和湘云看去,只见屋里搁着两只百蝶闹春的大纸鸢,湘云道:“原来用的是纸鸢上的骨架,倒是好办法。”
杨双双招手道:“快过来尝尝。”黛玉和湘云净了手,双双见晓风站在旁边一脸垂涎欲滴,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笑道:“你也别站着了,一起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