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双双略略一想,就猜到是刘姥姥来了,对琥珀道:“既如此,我去园子里找老太太去。”
琥珀笑道:“老太太这两日玩性大,不知道逛到拿处了,你一会儿进了园子找人问问。”
杨双双点头称是,和秦氏、燕燕一径进了大观园,过了沁芳闸,就看见一个丫头疾步往外走,走近一瞧竟是小红。
小红规规矩矩跟她行了一个礼,杨双双问她:“你急匆匆到哪里去?”
小红笑着回道:“老太太要在紫菱洲摆宴,二奶奶让我找了平儿姐姐安排。”
杨双双听了问道:“老太太逛到哪里去了?”
小红道:“老太太今儿有兴致在划船,也不知道划到哪处了,姑奶奶不如先回自家院子,请亲家太太喝口茶,过一会直接去紫菱洲。”
杨双双应了,让她自忙去,遂带着秦氏燕燕昌哥儿回了蘅芜苑。
正走到蘅芜苑外头的花径上,却见史太君带着乌泱泱一群人来了,杨双双笑着迎上去,“我刚说去找老太太,老太太竟然自己来了。”
史太君听了笑:“可见来得早不如得巧。”
秦氏跟史太君行了礼,杨双双这才把一行人请进蘅芜苑。
一进蘅芜苑,一行人顿觉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
众人都啧啧称奇,杨双双请史太君等人进了主厅,见屋里虽摆放的玩物不多,却都相得益彰,史太君赞道:“你这里很不错。”
杨双双笑道:“这是凤丫头的功劳,一会儿吃饭,我要多敬她两杯。”
凤姐儿嗔了她几句,史太君一见昌哥儿就喜欢的紧,又赏了他吃的玩的,让带去和板儿、巧姐儿一起玩儿。
史太君喝了几口茶跟刘姥姥介绍杨双双一家子,刘姥姥看了看双双,又看了看燕燕,不由惊叹:“老祖宗哪里找这么多好看的仙女儿搁家里。”
这话儿听得一行人都笑了,闲坐了一会儿,史太君领着一行人去了紫菱洲。
紫菱洲因着邻水,所以视野开阔,坐在水阁里吹着风儿,神清气爽。杨双双在外头多看了会儿景儿,回到席上,众人已经坐好了。
薛姨妈因着和秦氏关系好,一起坐在史太君左手下,跟着王夫人坐一起。姐妹们都坐在史太君的右边,杨燕燕就坐在黛玉和探春中间,见她来了黛玉忙站起来,给她让座儿,凤姐儿见了道:“你们姐妹一块玩去,我叫姑妈跟我坐。”
杨双双坐在凤姐儿身边,和李纨一起吃酒,鸳鸯和凤姐儿早商量好了,让刘姥姥作些笑话。
刘姥姥虽和贾母一般年纪,但奈何庄户人家,操劳惯了,又干又黑又瘦,倒显得比史太君大个七八岁。
不过卖相虽然不好,她也算是老民间艺术家了,见多识广,说起笑话来,别有一番效果。行了酒令,逗得人笑得花枝乱颤。
众人喝了酒,散了席就在园子里散散酒气,宝玉又扯着几个姐妹说起前儿诗社的事儿。杨双双见她们说的热闹,并不过去,只信步走到一边的回廊,见板儿、巧姐儿、昌哥儿三个玩得正开心,因昌哥儿比他二人略大些,尤老爷又悉心教导,所以性子很是体贴,又格外照顾他们,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史太君那边已经吃过茶了,又邀着众人要去栊翠庵。
杨双双心中一动,十二钗已见了十之八九了,偏偏栊翠庵的妙玉一直深居简出,这回可算是有机会见了。
一行人熙熙攘攘朝栊翠庵走去,一时山门外头花枝招展,沸反盈天。
栊翠庵里早听见动静了,还未等人走到近前,山门就大开了,一个穿着缁衣挽着观音髻的比丘尼俏生生站在最前头,目光如水般打量着众人。
只见她气质清雅,见而忘俗,杨双双不由多看了两眼,不全是因为容色出众,而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想了想,却毫无头绪,只得放下这段思绪,随着姐妹们一起进了山门。
谁知妙玉是个妙人儿,杨双双不过多打量了几眼,竟被她记在心中,见对方一身姑娘家的装扮,但却走在史太君身边,姑娘们都的靠后站,一时心中疑惑。
众人寒暄了几句,喝了茶,杨双双见宝玉跟妙玉使了个眼色,又叫了宝钗和黛玉两个,一起到东禅房去了。
看起来宝玉和她颇娴熟的模样,但宝钗和黛玉两个,似与她很是生熟,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杨双双见着有趣,交代了屋里的丫鬟婆子几句,也跟在后头。
杨双双见妙玉正倒着茶,笑道:“好呀,你们吃独食,偏不叫我。”
宝钗如今在家里待嫁,行事越发稳重,见宝玉叫了她,不好不去,这会儿正有些不自在,见杨双双这位“长辈”来了,神色倒是松了几分,站起来笑道,“姑妈快来。”
宝玉倒没成想自己这点儿小心思,都被杨双双看在眼里,因她年纪并不大,素来也是玩惯的,倒也不妨。
倒是妙玉,听见宝钗唤姑妈,疑色更浓。
黛玉察言观色,笑着解释:“这是我家太太。”
妙玉恍然,倒是听人说起过,这位如今在史太君面前说得上话的姑奶奶,原是小门户家的拖油瓶儿,因着运气好,被老太君看中作了媒聘到了林家。近日更因着讨好了老人家,被她认作了女儿。
她素来对这种趋炎附势、追名逐利之人深恶痛绝。不过见宝玉几个对她都算亲厚,是以并不显在面上,只微微颔首,算是尽了礼数。
杨双双深知妙玉性情,见她并不热情,也不以为意,和宝玉黛玉讨论起煮茶的水来。
妙玉听她言语,是个懂风雅的,才叫人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给她。
杨双双汗颜,总算在栊翠庵混到一杯茶水了,她坐在一旁听着三人讲话,因宝玉讲了一句笑话,妙玉听了浅浅一笑。
这一笑,又让杨双双觉得似曾相识了,偏生又想不出头绪。妙玉见她目光放肆,颇有些不自在,因而不过坐了两盏茶的功夫,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