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昊会出言叫住影七,是因为他的神识看清了那两道满含杀气的攻击,那分明是六根淬了毒的牛毛细针,闪着碧绿的寒光,一看就是见血封喉的存在。
而如今院里乌漆嘛黑的,那玩意儿太难防御了,就影七早已服下无染丹,他也不想让影七冒险。
影七闻声闪开的瞬间,李世昊飞身下了院墙,手上连连掐着法决,无色的护罩护住全身,然后冲进了房间。
在他身形出现在房门口的时候,房内也射出来三根牛毛细针,全都打在李世昊身上,却对他造不成半点伤害。
屋内的无魂顿时大惊,他边向后闪躲到来的攻击,边再次摸针……
然而,在李世昊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李世昊的定身诀已经落到了无魂的身上。
令无魂后撤的身体直接失去控制,砸到了床边。后腰撞在床沿上,脊椎发出一声脆响。
他感觉到了疼痛,却又更加惊恐地发觉他全身都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两个黑色的人影站到了他面前。
先进来那个黑影说:“七哥快来把人扛走!”
后进来那个则说:“额~所以主子你让我一起来确实是干苦力的吧?”
先前那个黑影却没再说话,扭头就走了。
无魂正纳闷怎么又是七哥又是主子,称呼咋就那么乱呢?
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被扛了起来,然后跃过院墙,飘过后巷,又有好些瓦片在他眼前移动……等眼前亮起来时候,他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了。
房里点着灯,但他面部朝下,还是没能看清掳走他的真凶。
他只知道自己被粗暴地扔在地上,一个戴着的公子过来掰开他的嘴,像是在检查毒牙,然后还给他把了脉,最后只说了句:“先去休息吧。”人就走了。
无魂更茫然了,脑海里被各种疑问充斥着,十分想问一句是要杀啊?还是要刮啊?却没人再理会他。
李世昊和影七把无魂扔在地牢就各自回去睡觉了,明天的万寿节可是很重要的,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悬壶堂后院里倒是早早就安静了,但上都城其它地方却热闹不止,好些个地方都有人趁着夜色聚集,又在天亮前散去。
特别是宰相府和扶桑使团驻地,灯火整整亮了一夜。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都纳进了流萤阁的监视网之下,并把他们的对话内容于早餐的时间送到了悬壶堂后院。
李世昊端着粥碗问刚看完情报的影七:“怎么样?”
影七简短答:“原计划不变。”
“那就好!省得麻烦。”李世昊点头,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又问小旻儿:“旻儿你一会儿与我同去天坛吗?”
“嗯~和哥哥一起。”小旻儿同样捧着粥碗,认真地回应李世昊。
李世昊便笑了笑,同去也挺好的,反正从今天起他的身份就不用再隐瞒了。
一顿饭毕,李世昊叮嘱刘珍珍安心休息,又给影七递了个眼色,才摸了个他小时候的面具给小旻儿戴上,牵着他的小手上了马车,朝着天坛方向而去。
上都城四四方方,天坛设在城东那面,一座百米高的青山之上,取紫气东来的吉利意思,名字也叫做紫极山。
每逢祭天的时候,皇帝都会从北面的宫里出来,穿城而过,百姓们夹道跪拜,之后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狂欢。
然而这一次祭天又适逢万寿节各国来朝,路边看热闹的百姓就更多了,茶楼酒楼里也被达官贵胄家不能去天坛的子女包圆了,到处熙熙攘攘的。
李世昊出来的不算早,路边的百姓们认出他马车上的标志,就有人伸着脖子喊:“神医公子!小神医……您去看祭天啊?”
李世昊掀起车帘朝那些人挥手,小旻儿也好奇地张望,百姓们见了便好奇,那小娃儿到底是谁啊?
一些长期聚在悬壶堂门口的百姓了解李世昊对百姓的好脾气,便大着胆子替别人问:“小神医,那是谁家的娃儿啊?”
心里还猜,总不能是小神医自己的孩子吧?他自己看着都那么小呢,而且少夫人还梳着姑娘发型呢。
李世昊果然没辜负百姓对他好脾气的评价,扬声答道:“这是我家弟弟!”语气十分和善。
小旻儿听了这话就似模似样地朝外作揖,又赢回来一通乖巧的夸奖,李世昊仿佛又看到他身后晃得欢快的尾巴了,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他们的马车就这样在一片友善的招呼声中远去,某一个酒家二楼的窗边有人看了这一幕骂道:“这成何体统?区区医者而已,还做出一副民心所向的姿态!哼!他也配?!”
一旁有个文士模样的人劝他:“殿下不该发火,而是应该从中明白民心的重要性才是。”
那个被称为的殿下孩子十三少年模样,俊俏的五官扭曲着,却在听完文士的话后转为了沮丧,又带着点愤恨。
若是李世昊在此,定然能认出这少年正是他那尚未谋面的二弟李世昀。
李家这辈男孩儿都有个日字,李世昊、李世旻,都是大日当空的尊贵字眼,可到了皇子这里却只是个昀字,摆在一旁的太阳。
呵~也难怪王烨伟他们会对小旻儿下毒手了,这李世昀明显就不被新帝所喜啊。
李世昀丧气地对那文士道:“民心有什么用?本皇子年年冬天施粥,也不见那些愚民记我半分好,而且父皇连祭天都不带我,只能跟你们挤在这酒楼上……”
他还未封王,也不是太子,自称也这般没有底气。
本皇子?若是换个国家,像滇国这一代那般,皇子满地走的,这么个自称又能有多少面子?
那文士再次劝道:“殿下何必介意眼前,您只要相信这大顺江山只会是您的就行了。
至于什么神医之类的,不过阿猫阿狗罢了,以后见了您还不是一样三跪九叩?论他生死不过一句话而已。”
李世昀含糊地嗯了一声,把嫉恨压进眼底看着窗外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