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海峡清澈的海水泛着蓝色和天空融为一体,在盛夏的季节海面并不平静,一艘补给舰劈波斩浪向西航行。
补给舰上着载的就是宋议长率领的代表团,宋议长和一位国军少将站在前甲板上瞭望着浩瀚的大海。
“我们完全可以派一架专机专程送代表团去视察,宋议长何必坚持要搭乘这艘补给舰?”少将对宋议长说。
“政府迁台不久,百业待兴,总统一再号召我们要厉行节俭,能够顺便搭乘补给舰就已经很好了。顺便还能考察一下前线将士的补给情况。”宋议长回答道。
“宋议长处处以国事为重,令人感佩。只是这补给舰条件简陋,宋议长难免风浪之苦。”
“将军太客气了,前线将士风餐露宿守卫国门应该更辛苦。”
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已经被颠簸的晕头转向,在船舱里面休息。郝鸣岐想到甲板上去看看,他觉得带着宋婉玲一起去更好,就来到了宋婉玲的船舱。
宋婉玲严重的晕船,已经吐了好几次,躺在床上休息。郝鸣岐来到床边对她说:“在房间里呆着会更难受,不如到甲板上看看远处会好些。”
宋婉玲疲惫的摇摇头,抱怨道:“都怪我老爸,非要搭乘什么补给舰,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既然已经上了船,就要同舟共济。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跟我出去散散心吧。”然后强拉着宋婉玲起来。宋婉玲懒洋洋的扶着郝鸣岐出了舱门。
郝鸣岐并没有领着她直接上甲板,而是转到了仓库的门前。一个军官拦住了他们:“这里是军需仓库,闲人免进。”
“我们是议会代表团,就是来考察军需的。”宋婉明说道。军官这才放行,但是依旧跟在他们后面。
仓库里面堆满了各式弹药和生活补给品,郝鸣岐来到弹药箱前面仔细的观察,心里默记着炮弹的种类和型号。他问了身后的军官:“你们对前线多久补给一次?”
“差不多每周一次。”
“每周一次需要补给这么多弹药吗?”
“这些补给包括澎湖和金马,他们经常实弹演习,弹药消耗量很大。”
“原来是这样。这些生活补给足够了吗?”
“这些生活补给是供应金马的,足够3000人用一周了。淡水有专门的船只供应。”
宋婉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操心这些事情干什么?我们赶快上去吧,这里的气味真难闻。”
他们来到了甲板上,面对着水天一色郝鸣岐对宋婉婷说道:“这趟旅行应该也不错,想不想再写一篇游记。”
“别打趣我了,我难受的要命,哪有心思写什么游记。”
“上次去阿里山,你的游记写的那么好,这回应该继续嘛。”
“这一次是公干,写游记岂不成了假公济私。”
“原来宋小姐如此的公私分明,不愧是宋议长的女儿。”
“你少来啊,再挖苦我,我就不理你了。”宋婉玲狠狠的推了郝鸣岐一把。
临近中午,在补给舰上已经可以看到澎湖岛了,围绕澎湖岛转了一个半圆,补给舰驶进了马公港。
马公港风平浪静,在波浪中颠簸了半天的人们立刻感觉到舒服了很多,一声长笛补给舰终于靠岸了。码头工人立刻上舰开始搬运装备和弹药。宋议员带领着访问团也上了岸。
他对团员们说:“大家上岸稍事休息,等到货物搬运完毕我们继续前进。”
宋婉玲上岸之后立刻变的生龙活虎,拉着郝鸣岐在港口四处转悠。郝鸣岐指着她胸前的照相机说:“你今天可以尽情的拍照,不会再有人没收你的胶卷了。”
“想起上次在隧道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宪兵我就有气!拍了那么多风景都白费了,今天我要补回来。”宋婉玲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照相机开始拍摄。
“你看这些军舰多么的高大巍峨,像一座座山一样。”郝鸣岐指着靠在岸边的军舰说。
“这是美国第7舰队,当然很厉害了。”宋婉玲毫无保留的将这些军舰也拍了下来。
两个人正在拍摄,从上面船舷边伸出一个头来,一个美国大兵大声喊道:“Hello,Whatdoyoudo?”
宋婉玲吓了一跳,郝鸣岐立刻用英语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美国大兵用生硬的汉语说:“Oh,友军。”然后又说道:“Yourgirlisbeautiful!”
郝明奇说了一声谢谢,又用英语说:“CanwegoabroadAndhavealook?”
没想到的是那家伙吹了一声口哨,竟然爽快的答应了。郝鸣岐带着宋婉玲登上了美国军舰,美国水兵们立刻围拢过来,他们是被宋婉玲的美貌所吸引。交谈起来之后,郝鸣岐地道的美国口音让他们感到更加惊讶,他们立刻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美国水兵带着他们在军舰上四处参观,炫耀着前甲板上的巨炮还有船舷的防空炮。得意的说:“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战列舰,一艘军舰就可以摧毁一座港口。”
“你们的舰队虽然强大,但是弹药的供给恐怕不是很充足吧。”郝鸣岐不卑不亢的说。
“你真是个内行,舰队的弹药要从日本运来,如果不是战时我们只保留一个基数的弹药。”
“说白了就是个空心大萝卜。”宋婉玲不失时机地插话。
受到了这位美丽姑娘的嘲讽,美国大兵立刻辩解道:“即便是这样也足以吓退共军,只要我们的舰队出现在台湾海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参观完了军舰,宋婉玲说道:“我们该回去了,早晨吃的饭都吐了,我现在好饿呢!”
不等郝鸣岐说话,美国大兵殷勤的说道:“如果二位不嫌弃,可以在我们的军舰上用餐。”
郝鸣岐顺水推舟:“那我们就体验一下友军的伙食。”
美国水兵的伙食还是很丰盛的,一个军官还拿来了一瓶白兰地。郝鸣岐惊讶的问:“你们军舰上可以喝酒吗?”
“按照规定是不能喝酒的,可是水兵们远离家乡,思乡心切,很多人偷着借酒浇愁。舰队为了提振士气也只好网开一面了。”
“喝了酒之后不影响你们的战斗力吗?”
“只要他们还能把炮弹填进炮膛而不是扔到海里,一切都OK。”美国军官调侃道。
这顿饭郝鸣岐和宋婉玲都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辞别了美国大兵。
回到了补给舰,宋议长和少将已经在甲板上等他们。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未来的女婿满身酒气,宋议长板着脸责问道:“你们两个到哪去了?为什么不回来和大家一起吃饭?还要不要团队纪律?”
宋婉玲把他们登上美国军舰的经过说了一遍,宋议长听完正要发作,国军少将拦住了他:“我们此行是为了考察国军的防务,顺便考察一下友军也不错嘛。令爱有胆有识值得称道!但是郝鸣岐少校是军人,遇事不请示上级,我作为你的长官要提出批评。”
郝鸣岐立正答道:“卑职愿意接受处罚。”
少将又换了一副笑脸:“看在宋议长的面子上,处罚就算了吧,以后我要引以为戒哦。”
补给舰离开了马公港向金门岛驶去,说来也怪有了两杯白兰地垫底,一路上宋婉玲再也没有晕船。
补给舰驶进了金门海湾,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都知道自己已经处于解放军的炮火射程之内。宋议长为了打消大家的恐怖情绪命令全体团员在前甲板上集合,迎着海风驶进了港口。
金门岛的驻防司令亲自登舰欢迎,驻守的官兵们欢天喜地的开始搬运补给品和弹药,因为这一次的补给特别的丰盛。
一番客套之后,全体团员在驻防司令的陪同下弃船登岸。宋议长谢绝了司令给他们安排的接风宴会,坚持要先视察防务。司令只好陪着访问团开始在金门岛的视察。
访问团分乘几辆吉普车沿着公路行驶,每到一个暗堡宋议长和国军少将都会亲自上前查看。郝鸣岐坐在车上从正面观察着这些暗堡,如果不是有陪同人员指示他们根本无法看清这些堡垒的具体位置,可见这些暗堡的伪装非常到位。他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能标识出这些堡垒的位置。
当他陪着宋议长进入暗堡的时候,发现暗堡都是由钢筋水泥构造,每个暗堡都设有火炮射击口和机枪射击口,并且做了严密的伪装。暗堡之间有地道连接,可以互相支援。并且暗堡和民居混杂在一起,如果用炮火覆盖难免伤及百姓。
所有的军事设施都是防御性质的,敌人真是构造了一个铁甲乌龟壳呀!郝鸣岐心中暗想,如果没有精确的打击,不光难以奏效还会伤及百姓。1949年10月的金门战役,解放军就是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强行登陆,最后造成惨痛的失败。血的教训就在眼前,郝鸣岐下定决心出要绘制出金门岛的布防图,绝不能让历史的错误再重演。
视察结束之后,接风晚宴还是要照常举行。席间驻防司令大肆吹嘘自己的防御系统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宋议长也对金门岛的防务给予了肯定。就在宾主杯觥交错酒酣耳热的时候,郝鸣岐和宋婉玲早早的离开了宴席,他们在夕阳的照耀下重新来到了暗堡阵地。
和下午的视察不同,这一次他们是从背面观察阵地。郝鸣岐突然发现每个暗堡的背后都有一个出入口,在夕阳的照射下这些黑洞洞的出入口清晰可见,在岛上星罗棋布,这不就是绝好的目标吗?
郝鸣岐兴奋的一拍脑袋:“太好了!”
和郝鸣岐的目的不同,宋婉玲欣赏的是夕阳西下的美景。为郝鸣岐大喊一声吓了一跳,不解的问道:“什么太好了?”
郝鸣岐回过神来,说道:“我说这里的景色太好了,但是我们所在的角度不太合适,不如我们到后面的山坡上拍几张照片。”说着就拉起宋婉玲爬上了高坡,暗堡的出入口在树木和民居的参照下位置清晰分明,郝鸣岐不由分说拿起宋婉玲的照相机对着暗堡阵地开始了拍摄。
拍了几张照片之后,郝鸣岐心想单从一个角度拍摄画面缺乏立体感,出入口的位置不容易确定,又拉起宋婉玲上了另外一面山坡,再次拍了几张照片之后,郝鸣岐方才心满意足。
宋婉玲已经累得大汗淋漓,抱怨道:“你今天发了什么疯?为什么一直拍个不停。”
“你没有发现夕阳是多么美丽吗?”
“那也不至于兴奋成这样。”
“夕阳落下的地方就是大陆,就是我们的故乡。”
“你想家了?”宋婉玲挽住了郝鸣岐的胳膊。
“你难道不想吗?”
“当然想啦,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大陆?”
“等我们胜利了,我要带着你一起回大陆。”郝鸣岐坚定的说。
当天晚上,访问团在金门岛过夜,上半夜郝鸣岐难掩心中的兴奋,久久不能入睡。听着窗外的鸣虫啾啾的鸣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昏昏睡去。
突然一阵凄厉的警报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郝鸣岐从床上一跃而起,使劲的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难道是我们的进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