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银青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一场大婚最终以闹剧收场,墨银青心里不痛快,所以早朝一连罢了几天,外人都知道墨银的皇上因为定国公主失踪的事情心力憔悴,已经数次对大庆王朝的摄政王动起了手。
据说凤墨寒被打到重伤却都不敢还一下手,因为自己理亏,再还手,恐怕就更加站不住脚了。
但是传言是传言,具体事情发生了什么也只有本人才会知道,凤凌已经能扶着桌边不让自己歪倒了,在秦娇和凤墨寒的教导下,他能分辨出来好多东西,比如此时,凤墨寒手里拿的染了血液的绷带。
小孩子急切的用手势表达自己的担心,见爹爹不理他,下一刻就要急得哭出来一样,粗糙但充满力量的指腹轻轻的擦去他的眼泪。
“不要哭,凌儿。”
澄澈的眼睛里倒映出爹爹的面容,小家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胖乎乎的小手抓住大人的手掌,嘴巴张开,无声的传递着自己的担忧。
凤墨寒安抚的说,“本王没事,凌儿不要担心。”
可是……凤凌低头看着那刺眼的颜色,从对面慢慢的爬过来,直起身体坐在父亲的怀抱里,手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嘴角,那里开了一个口子。
小家伙很愤怒的握起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如同一头要为被欺负的父亲报仇的小狼,凤墨寒对他说,“这是因为本王做错事情,才会有的惩罚,伤口很小的,过不了几天就会好了。”
被安抚到的小兽摇晃的站起来,抓着他要去找娘亲,娘亲会给爹爹上药,但是凤墨寒却没有动,依他的力量拉不动一个大人。
“凌儿饿了吗?我们先吃饭吧。”
晌午吃饭的时候没有见到娘亲,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娘亲,小家伙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半夜爬到爹爹的怀里,噙着眼泪委屈巴巴的看着凤墨寒。
如果他可以开口说话,一定会不停的问,娘亲去哪里了?娘亲去哪里了?凤墨寒充满爱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爹爹在和娘亲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现在娘亲藏起来了,等着爹爹去找她,凌儿也和爹爹一起找好不好?”
被泪水打湿的睫毛乖巧的眨了两下,在他的世界里,爹爹从不会对他说谎,娘亲也不可能不要他,所以他坚信,爹爹说的是正确的。
在凤墨寒的安慰下,小家伙这才慢慢的睡着。
凤墨寒带着凤凌进宫,议事阁里,墨银青不赞同的看着他,“这真的太冒险了,她要如此做,你怎么能由着她?凤墨寒,你就没有想过她可能会出什么事情吗?”
“本王不会让她出任何事。”这是肯定,也是自信,凤墨寒摸了摸凤凌的头,笑着对他说,“你先在这和舅舅待一段时间,爹爹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墨银青都忘了还有这小家伙了,面对孩子,他的脸色总算是好一些,可是小家伙不愿意,他要跟着爹爹一起去找娘亲。
“你嫌弃孤?”
墨银青就不高兴了,被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臭小子嫌弃谁能忍下这口气,站起来,暴躁的大公鸡一样走向凤凌。
这小家伙竟然也不害怕,一番解释,稀奇古怪的语言,独属于墨银青和凤凌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凤墨寒都有点好奇凤凌刚刚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竟然那么快就让墨银青安静了下来。
墨银青对着凤凌可爱的脸蛋就是一通折磨,“行吧,孤暂且相信你的话,好好跟着你爹爹找你娘亲知道吗?”
小家伙欢快的点点头,然后抱着凤墨寒的脖子,躲回他的怀抱,墨银青直接说,“孤还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你找她的时候顺便将他带着吧。”
简而言之,就是没空替你看孩子。
凤墨寒是怕路上颠簸,凤凌适应不了,但既然如此,他也决定带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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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没有醒过来的苏轻棠,在大婚当天就醒了过来,柳柔柔去圣前献殷勤,但是奇怪的是,丽姬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过去。
柳柔柔觉得不对劲,却也高兴丽姬识相不和她争夺宠爱,然而在见到丽姬身边的第一婢女,小桃偷偷摸摸的倒掉药渣时起了疑心。
她专门过去,用帕子包了一些药渣,让大夫辨认,结果大夫的一句话却让她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是保胎药。”
柳柔柔心不在焉的打发走大夫,却始终坐立不安,丽姬竟然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在苏轻棠根本不允许她们生孩子的情况之下。
有什么东西仿佛破土而出,一下一下的重重敲打着柳柔柔的心脏,那个声音告诉她,她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敢吗?
手心冰凉。
柳柔柔光是想一下这样的事情就不可抑制的浑身冰凉,她太害怕了,和苏轻棠却接触下去,她就越发的明白苏轻棠那张多情的面庞下冷漠的心脏,他绝对,会亲手杀掉他的孩子。
可是还有那一抹期待……万一呢,万一他不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呢?丽姬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小主,小主!”婢子激动的跑过来,兴奋的手舞足蹈,“大喜是啊。”
柳柔柔出神,没在意,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喜事?”
“隔壁院的丽姬因为和男子私通,还怀了孽种,皇上雷霆之怒,已经让张公公送落胎药和白绫过去了。”
柳柔柔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难受的像是一个窒息的人,鼻腔里面,口腔里面,全部都是水,没有气体,呼吸被生生抑制住。
耳边响起来婢女的急切的着急的声音,“小主,你怎么了?来人啊,大夫。”
柳柔柔逐渐恢复意识,却只见婢女焦急的神色,大力攥住她的胳膊,“丽姬呢,她在哪里?”
“小主你刚刚是怎么了?”婢子松了一口气,“奴婢要吓死了,丽姬在陪皇上用膳啊,听说今天天驰王朝的首辅大人也过来了,明明是小主这段时间衣不解带的照顾皇上,结果皇上醒过来之后,受益的竟然是她,这对小主也太不公平了。”
柳柔柔还在大口喘着气,喃喃道,“本宫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那么殷勤的和摄政王妃有来往了……”
“小主你在说什么?”
柳柔柔将帕子连同帕子里面的药渣一起丢掉,用凉水泼了一下面部,“没什么,让大夫不要过来了,本宫有些累了,想要先休息一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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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娇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面,光线正常,而且能看出来是一个女人的房间,从摆置看,非富即贵。
头部一阵眩晕,难受的天翻地转,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有人恭敬的说,“三小姐,公子不让人随便进来的,奴才也是冒着风险才放您进来,还请您不要待太长时间。”
“多嘴。”
萧兰不耐烦的让人出去,秦娇只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抹彩色的布料,再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天驰王朝萧家的三小姐,连伪装一下都不做的吗。
萧云山未免太自负了。
秦娇在看萧兰的时候,萧兰也在看她。
她只听说墨银的定国公主和大庆王朝的摄政王的大婚当天,定国公主被人抢走了,墨银王朝的皇上墨银青大发雷霆,摄政王凤墨寒在四处找人,而她大哥最近却和大庆王朝的皇上走的很近。
知道这里被关的有人,是她看到几个下人鬼鬼祟祟的来这里送饭,她问是怎么回事,下人又吞吞吐吐。
“墨银的定国公主?”
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发饰竟然还保持着完整,秦娇口唇发干,压住不住起来的反胃,轻咳一声,声音嘶哑,“你是谁?”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萧兰还不会蠢到自报家门,殊不知,秦娇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我大哥为什么要带你过来?”
秦娇扯了扯干裂嘴唇,“能给口水喝吗,太渴了。”
萧兰怀疑的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任何危险之后还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秦娇就着杯沿喝到了水,快要冒烟的嗓子才得到了浇灌一样。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么?”
“你敢耍我。”扔了杯子,碎裂的瓦砾片滚的满地都是,萧兰提起秦娇的衣领,“你知道耍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兰儿,不得无礼。”
一个如墨兰一般清新儒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缓缓的走过来,萧兰的脸上立刻爬上一些欣喜的神色,跑过去,不悦的抱着来人的手臂,“大哥,是她先耍我的,我就是想出口气罢了。”
秦娇没了支撑力,又身体瘫软的歪了下去,手脚无力的情况让她知道萧云山给她服用了软筋散,就连内力都没有办法输出,还真是谨慎。
“我与定国公主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
大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讲,竟然要让她离开,萧兰不愿意,“大哥,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保证不会再欺负她的。”
萧云山加重语气,“听话。”
从小到大,萧兰最听的就是萧云山的话,此时纵然再不愿意,也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只能愤怒的跺跺脚,不满的离开。
门口是常跟着萧云山的奴才。
“你,过来。”
“三小姐。”
“大哥抓她过来做什么你知道吗?”
“这……奴才也不知。”
萧兰怒气腾腾,废物。
没有了力气的来源,花费一点努力就累的气喘吁吁,秦娇只能靠着桌边,才能勉强直起身体。
“萧首辅。”秦娇盯着他,“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请公主过来做客而已。”萧云山眉如清风,笑意朗朗,确实不辱没世人对他的评价,但真实的情况呢,世人又知道真实的情况多少呢。
“那萧首辅请人的做法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面前的女子眉眼清清,红色的婚服衬的她肌肤越发的白皙,红唇妩媚动人,细眉弯弯,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的美。
这是令任何一个男人都移不开视线的女人。
世人评出来的天下第一美人在她的面前似乎也黯然失色,明珠遮辉,到底是谁瞎了眼,不知道天下最美的人是墨银的定国公主呢。
这样一个风华绝貌的女子,也怪不得大庆王朝的天子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言不假。
萧云山评判一番,却移开了冷淡的目光,他不会被任何人掌控情绪,美人床事对他来说只是解决欲望的一个方式,不过是兴致来了一个发泄的途径罢了。
“那就是定国公主见识少了,我请人的做法一向如此。”
“这么说,之前的安然公主与铃兰公主,也都是被萧首辅请到府上住了一段时间?”
“定国公主何出此言?”萧云山淡淡道,“没做过的事情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就说这么一会话,秦娇就深深的感觉到有心无力,累的不行,不过她在萧云山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包袱,女为悦己者容嘛,她表现好的对象也该是凤墨寒。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请人的手法相似罢了,也不知道请她们两位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在短短的几天就给她们那么大的影响,应该是一个很会迷惑人的人吧。”
萧云山说,“定国公主似乎很期待见到那个人?”
“当然。”
“谁不期待见到一个洗脑大师呢?你说是吧,萧首辅?”
萧云山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秦娇闭上眼睛保存体力,真的是太累了,说话都成为一种负担,嘴巴一张一合所花费的力气几乎能比的上登上十座大山一样让人累的慌,她宁愿就此闭嘴不说话。
萧云山逡巡在她脸上的目光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但因为无所谓,所以不在乎,随便看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因为身体的力气得不到供应,而消耗太多,空缺只能通过夺走她的意识来获得弥补,渐渐的闭上眼睛,沉入更深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