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凑合得了。”
秦娇翻了个白眼,得到了要得到的,准备走了,凤墨寒又扣住她的手,“你真的忘记了吗,那枚玉佩……”
秦娇转过来身,对上凤墨寒的目光,总算从繁杂凌乱的诸多事情里面找到了一些有关玉佩的细节详情——
仪仗队初进入雪霁的疆域的时候,秦娇因为不适应雪霁王朝的常年寒冬的生活,就让仪仗队进京,而她则是裹成一团,到路上去走走。
看到有卖配饰的铺子,秦娇就走进去歇歇脚,然后在铺子里的老板的大力推荐之下就买了一块玉佩,不过她后来也没有拿到那块玉佩,因为从街上走会行宫的路上,她的玉佩丢了,找不到了。
当时想的是,就是一块玉佩而已,丢了也就不找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随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后来就是她流落大庆王朝的境内,彻底的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也就更加不记得玉佩的事情了。
即便后来恢复记忆,但是这玉佩又能占据多少记忆。
秦娇拿起凤墨寒掌心的玉佩仔细打量,一些纹路确实和她记忆中在那家铺子里面见过的差不多,有些像。
“这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合着她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醋都是吃的她自己的?
凤墨寒但笑不解释,“好了,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
秦娇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卡到不上不下的位置,不说就不说嘛。她之后以后总有办法知道的,说不定从凤奇和凤云两个人口中也能套出来一些话。
有了羽林骑的加入,六月底,安然公主被安然无恙的带了回来,她没有受伤,则没有被虐待,这让担心她的红焰很大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安然公主是找到了,可是那些刺客在知道无力回天的时候就选择了自尽。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天气炎热,尸体在夏天不好保存,放不了太久,就只能匆忙让仵作解剖之后下葬,所能发现的细节也是局限的。
但过了一天,仵作来报,说这些刺客的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的标志,在颈背后面,且腔道都有过服用一种出现在雪霁的雪草的痕迹。
“每个人都是如此?”
仵作回,“是,雪草有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气味在服下去之后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不会消失,所有人的身上都发现了,再多的,就没有了,而现在尸体已经又开始腐烂的迹象了,比正常的尸体腐烂的还要快一些,我们虽然知道这是不对劲的,可却没有办法找到原因。”
秦娇直觉,这么快的腐烂像是在掩藏着什么,而且现在又牵扯到了雪霁王朝,“用冰块呢,冰镇之后会不会减慢一些速度?”
“不会。”仵作叹气的摇摇头,“能保存尸体的办法我们都已经想过了,也尝试过了,但是都不行,腐烂的速度没有任何的延缓,如果想要探查尸体背后的秘密,我们就必须再得到一些。”
在没有发现这个异样的时候,仵作们按照正常的尸体腐烂的时间,再用冰块放在四周,又能延缓一些时间,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那么赶时间,可以慢慢来,然而在解剖过了之后,发现了异样,在他们准备探查其中的原因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的辨别不出来五脏六腑了,这确实让他们惊讶。
若是再得到一批,他们会加快速度。
可是找这一批人就已经出动了羽林骑,几乎将整个大都翻了过来,若是再想要找到刺客的下落,又谈何容易。
秦娇挥退仵作,有些头疼的想着这些事情,行宫里的人见到了秦娇,恭敬的行了礼,“安然公主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但是情绪不太好。”宫婢说。
红焰在陪着安然公主说话,见了秦娇过来,安然公主感激的望过来,“我听我皇兄说了,这次我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定国公主的羽林骑出了很大的力,刚刚我还在和皇兄说要找个时间好好谢谢你。”
“谢倒是不必谢,你是在墨银出的事情,对你的安危,墨银责无旁贷。”秦娇淡淡笑着,“安然公主刚回来,我就这么冒然前来打扰,还请见谅。”
“定国公主不必客气。”
小姑娘很好说话,笑起来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乐天派,哪怕她的手上因为被长时间绑着,血液不通,出现了一些伤痕,毕竟是娇贵的小公主,皮肤柔嫩,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可是她依然笑得很温柔,像是一朵坚强的,不惧怕任何暴风雨的花,即便是养在温室里面,她也能很坚韧的直面困难。
这也是她能得人喜欢的原因吧。
“公主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安然公主歪着头,脸色还有些白,目光含笑,毕竟是皇室里面出现的人,她不可能认为秦娇的过来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看看她而已。
“确实是有件事。”秦娇面向红焰,客气的说,“不知道五王爷能不能回避一下,我与安然公主想说一会话。”
“本王还有些事。”红焰起身,适时离开。
秦娇椅子上面坐下,去碰安然公主的手,安然公主却忽然抬走,脸上有些僵硬闪过,秦娇看了她一眼,伸手落在她的手腕处,停顿了片刻。
然后袖口缓缓收回,秦娇从腰间拿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些液体,用帕子沾了一下,轻轻的压在安然公主有擦伤的手腕处。
“公主受苦了,公主还记得那些人为首之人的长相吗?”
安然公主道了一声谢,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公主母妃还在世吗?”
安然怔然,这么跳跃的问题,她不知道为什么前一个问题还没有完全答完,秦娇就像舍弃了它似的,继续问下一个,秦娇笑了笑,“公主怎么这么看着我,是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定国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忽然想到而已。”秦娇收回帕子,合上药瓶,浅浅的笑意一直挂在她的唇边,安然公主有些发愣,思绪飘远。
“皇兄,你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呢?”
良久,那个站在暗处的人才淡淡道,“不知道。”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娶妻。
然而几年以后,他不仅娶了妻,还有了孩子。
而她和他的妻子见过不止一次了,每次都会发现她的身上一些特别不同于常人的品质,就比如此时此刻,她坐在那里,人就好像会发光一样,她的身上混杂着一股矛盾的气势。
既身居高位,又平易近人,既面容清冷淡漠,又心思细腻,既语言温柔,又目光严厉,既唇角含笑,又疏离有度。
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她看不懂这个人,原来这就是皇兄想娶的人,原来皇兄心甘情愿的想要娶的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不知道为何,安然的心中忽然有一股酸涩,她不明白那是一股什么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所以显得很陌生。
人被一种陌生的感觉支配着的时候,是非常难受的,甚至是恐惧的,安然说不出来为什么,可是她又愿意亲近她,因为好奇为什么皇兄喜欢她。
“我母妃早就不在了,我是在另外一位娘娘的身边长大的,她待我很好,她将我接过去,是真的将我当作亲生女儿来看的,也没有所谓的接我过去只是为了吸引父皇的目光。”
她特别加重了语气,说,“那位娘娘有一个儿子,他从小就对我很好,我们一起长大,但是后来他离开了雪霁王朝,但是我坚信有朝一日,他肯定会回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娇瞧着她,倒是从她的言语中感觉出来了一些细微的敌意,而如果她和这位安然公主有一些牵扯的话,恐怕就只有她孩子爹了。
秦娇心中咬牙,凤墨寒可真是会给她惹麻烦,其他的人也就算了,这可是他的亲妹妹,难不成也得对她这个未来的嫂子许以敌意?
“定国公主不好奇我的那位皇兄吗?”
安然公主忽然起了和秦娇分享一些事情的兴趣,她想要从秦娇的脸上看到一些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换成另外一种表情是什么样子呢,被嫉妒,猜疑,或者是更深的恼怒侵占,会不会变得很难看。
她笑看着秦娇。
秦娇也同样在笑,“不太好奇,我对雪霁的事情不太感兴趣。”
“可是我觉得,我的这个皇兄你真的会感兴趣的,我曾经问过他一些问题,那位娘娘在他到了年纪之后,也曾经询问过他,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朝堂大臣之女,王侯将相家的小姐,以他的身份,任君采撷,可是他没有看上任何一个人。”
“我记得他说过,他不会娶妻,除非是因为利益。”
安然似笑非笑,她的脸上不是挑衅的表情,而是一种很平静的,似乎就是单纯的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有时候,这种平静到淡漠的表情似乎更加具有讽刺的意味,好像平静到根本不屑于生气。
秦娇低头笑了一下。
“你好好休息吧,既然中了毒,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一个人一时的想法又不会一世都不会变,到了一定时候,改变当初的想法也不一定。”
安然公主蓦然闭嘴了。
秦娇起身,离开,外面红焰一直站在那里,见她出来,向她点头示意,“定国公主若是不急,不妨坐下喝一会茶再离开。”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两个人在行宫的荷花池边坐下,一边欣赏着满池塘的荷花和红色的,在水里面特别闲适的遨游着的大金鱼。
红焰一直敛着的眉没有放开,仿佛心事重重,秦娇没有喝茶的心情,“我去了一趟铃兰公主府,老管家告诉我,铃兰中毒的事情你撒手不管,还躲开了,像是心虚,还有,铃兰早就不在公主府了,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这是你们墨银王朝的事情,本王只不过是客居铃兰公主府一段时间,这件事与本王无关,但是本王保证会查清楚铃兰公主中毒的事情,再多的,本王就帮助不了你了。”
秦娇淡淡道,“我以为,五王爷避着人进了大都,不去住舒适的行宫,而是折损身份的以一个男侍的身份进铃兰公主府,想必是铃兰公主府里面有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有得到的东西,再付出一些,自然是应该的。”
“本王并没有调查别的,只是查一查你给本王的理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娇毁坏了他的大婚,给出的理由是无意为之,原因是墨银有人陷害,红焰并不相信,这才有验证这一次,得到的结果确实如同她所说。
秦娇有点怪异的看向他,半晌之后,才说,“就为了这样一件事?”绕这么的一个圈子,费这么多力气,甚至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验证这么一件事?
“在你的世界里,你觉得这件事情是很小的,但是在本王这里,它并不是一件小事情,本王需要给被你毁掉的大婚一个交代,以及那位姑娘。”
秦娇知道,到底是因为她,红焰才没有娶到那位姑娘。
“若是需要,我也可以出面替你向那位姑娘解释原委,一切的错误由我来担,我会再帮你促成那门婚事,过段时间,我会去雪霁一趟。”
“不用。”红焰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当初本来就不愿意娶亲,应下婚事,只是因为没有办法拒绝,而秦娇的出现,正好替他挡掉了那门婚事。
“但是本王有其他的事情要你帮忙。”
“没问题,不过,既然我答应帮你了,羽林骑也借给了你,作为交换,铃兰公主府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管到底。”
红焰这次没有再拒绝,即刻答应了,“可以。”
秦娇走之前,留下来了一句话,“安然公主好像对我的敌意很大,如果可以,五王爷可以问一下,希望我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会说一些莫名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