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整整一日,到了傍晚方停。
雨停,郁棠闷了一整日,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间。屋外空气一新,风中送来人声和厨房做饭的香气。
想着难得出来,郁棠不由拉着青萝在小镇上四处走走。
路旁商贩燃起的灯笼,热闹人声,还有吆喝声,糖炒板栗的甜香,小孩子的欢闹。
郁棠走在其间,心情格外的好。在一处糖炒板栗的摊子前站定,郁棠要了两袋。
热腾腾的板栗放在纸袋里,郁棠两手拿着,另一袋递给青萝。
回头间,郁棠看到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人,正好那人抬眸,两人对上目光。
郁棠捧着板栗走过去,笑着道,“好巧。”
容凛哑然片刻,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在青萝开口,“殿下,容侍卫在我们出门的时候便跟着了。”
郁棠:“哦,那你要吃板栗吗?”
郁棠被袋子举了举,见容凛不拿,轻哼一声,“拿两个。”
容凛见殿下神色冷了几分,不敢违令,抬手小心拿了两颗。
郁棠看着他,“吃。”
容凛无法,只得小心剥开,将温热的板栗吃进嘴里。另一只在手里留了留,见殿下看着,也只好吃了。
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口中绽开,容凛撇开脸,默默吃下。
因为容凛侧着脸,郁棠也能清晰地看到他侧颈格外明显的线条。
郁棠没有注意过其他男子的脖子,但是此刻看去,郁棠却觉得容凛的很好看,怎么看怎么好看。
抿了抿唇,郁棠继续逛着。只是相比之前,有些许不同。
青萝觉得,殿下似乎有些含蓄了,还有些说不出的拘谨。
疑惑地看了眼身后时刻守卫着的容凛,青萝收回目光,将殿下挑好的一盒糕点付了银子。
没多久,夜色深了些,郁棠不打算回去客栈用饭,见角落一处馄饨铺子人很多,不禁也有些馋。
“容侍卫和我们一起吧。”
就这样,三人坐在一张桌上,面前三碗热腾腾的馄饨。上面撒着小葱花和小虾,味道格外鲜美。
看着桌上容凛和青萝,郁棠想到曾经他们几人在长风酒楼吃烧鹅的时候。唇角含着笑,郁棠眼中沁着笑意。
等到回京,他们或许可以再一起去长风酒楼吃烧鹅。
夜风阵阵,带来几分寒凉。郁棠几人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然浸了墨般的黑。
在门前停步,郁棠看着跟在身后默默的容凛,在檐下的灯笼下一笑,眸底含着清浅的光。
“容侍卫,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待回到房间,沐浴过后,郁棠一定要青萝睡在她身边。青萝拗不过她,只得洗漱过在殿下身边躺下。
熄了灯,郁棠侧着身子睡着,一双眸子灼灼。
察觉到被注视,青萝睁开眼睛,声音无奈,“殿下?”
“你没睡呀?”
青萝轻声开口,“殿下这样看着奴婢,可是有什么心事?”
郁棠拿手垫了垫,“阿萝是猜到了什么吗?”
青萝默然,“殿下想和奴婢说些什么?”
郁棠小小地吸了口气,眼睛闭上,唇角带笑,“若是阿萝猜到了,要替我保密啊。”
青萝抿紧了唇,半晌后才道了声,“是。”
黑暗里,郁棠慢慢睡着了,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捞了捞,把什么东西抱到怀里,暖暖的,郁棠欢喜地抱紧了。
青萝任由殿下抱住自己,心里却是想,殿下睡觉时爱抱东西的习惯,还是和曾经一样。
第二日醒来,郁棠看着自己抱住的青萝,有些心虚。好在青萝没有计较,郁棠开心地把人揽住,这才松开。
这日天气晴好,容凛早上清点好人和车马,待郁棠用过饭后,便启程离开这里回往京城。
因为是赶路,加上一切都安全了,走的便是宽阔官道。不但速度快了,就是舒适度也不同往日。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青萝放下车帘,胸中一口郁气吐出,“殿下,我们快到了。”
郁棠也有些期待。晚上,几人在途径的驿站休息。得知是公主殿下,还有殿下的令牌和容凛的手令,驿站很快便安排好住处。
有容凛在,郁棠没有不放心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她错觉,郁棠总觉得青萝似是对容凛印象不好。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人,郁棠不希望青萝排斥容凛。但是对一个人喜欢或是讨厌,也不是一句话便能改变的事情,因此郁棠没有很急。
只是在她将那朵已然绽放的莲花随身携带的时候,见青萝似是不喜,郁棠,“阿萝,我记得你很喜欢莲花。”
青萝:“是的。”
“那你为何?”
“殿下接受别人的花,奴婢担心会影响殿下声誉。”
郁棠惊愕,“这只是一朵花而已。”
青萝心里发苦,也不好和殿下直接说,送殿下的容凛很可能对殿下有企图。
容凛本就是殿下救下的,且殿下本就对容侍卫好很多,青萝很担心殿下若是知道这事会受到伤害。
地位悬殊的人,本不该有交集。若是产生非分之想的话,便更是妄念了。
青萝在心底给容凛的喜欢定了性,以至于在殿下说起容凛的时候双眉紧皱,看上去苦恼不已。
郁棠不知她所忧,只是见她脸色不好,不由道,“可是想鸢儿了?”
青萝:“殿下想多了。”
郁棠见她不承认,只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也没有多问。
翌日傍晚,一行终于来到京城外。挑起车帘看着窗外熟悉风景,郁棠心下格外轻松,也格外的想念父皇母后他们。
车马还没到城门前,一辆马车在长亭中停着,郁棠没注意,直到从上面下来几人,让她不禁眼睛一亮。
是霍冉和青鸢。
霍冉今日着一袭利落青裳,走起路来仿佛带着风一般。郁棠眼看青鸢跟在身后,霍冉却一阵风似地过来。
不待郁棠下马车,竟是不待马停,已然上来马车里,把郁棠直接扑倒。
郁棠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不待说什么,看到霍冉发红的眼眶,有些哑然。
“怎么了?”郁棠干巴巴地问。
霍冉气哼哼地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坐在另一边,眼睛时不时地瞥郁棠一眼。
郁棠:“……?”
霍冉见她迟迟没有反应,也不等了,语气生硬地道,“你可知,我现在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