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那日,不用郁棠说,霍冉就拉着他们一起去了。
春光正好,路旁绿意盎然。新燕啄泥,粉蝶戏舞,一丛丛的迎春花铺在河边杨柳岸。
几人坐着马车去的,车帘半掀,可以看到窗外春景。
和风微熏,马车里霍冉在那热热闹闹地分析着这次的考生里每个人的名次。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六皇子妃和郁棠纷纷为她献上掌声。
可以听出,霍冉为沈行远真的很用心。
“……松河镇的马公子,柏宁城的顾公子,还有我们的沈公子,都很厉害。不过,我还是觉得沈公子至少能在三甲占得一席之位。”
六皇子妃撇撇嘴,“直接说心上人不就好了,说什么沈公子,多别扭。”
霍冉轻“啊”了一声,两只手伸过来就要挠杜念容的痒痒,杜念容身子一歪,躺倒在郁棠怀里,郁棠猝不及防接住,连忙替她挡了挡霍冉。
“不闹了,我们到了。”
马车稳稳停下,但是眼前拥挤熙攘的人山人海让他们止步。
几人都是第一次见识,下了马车,霍冉看着眼前挤来挤去,时而上蹿下跳的人们,让过两个一脸满足兴奋的考生,又给几个一脸哭丧的考生让了路。
又转过头,霍冉扯了扯两人衣袖,小心翼翼,“你们说,刚刚那几个,看上去像是要相约寻短见一样,表情也太吓人了,不就是没中嘛。”
虽然心里也知道科考对他们的重要性,但是到底出身不同,霍冉还是不能理解一些人对科考的执念。
郁棠虽然觉得霍冉的话有些站着时候不腰疼的嫌疑,但是她也能理解。
每个人出身经历不同,承受能力和看待事情的方式也不同,郁棠理解霍冉的想法,但还是握住她紧张得出汗的手。
“二冉,我们还是去看看你心上人的名次吧。”
不等霍冉反驳,郁棠接着道,“不过,还是派人过去看看,我们在这里等消息吧。”
人太多了,不说他们进去合不合适的事,就是进去了,人这么挤,万一再磕着摔了。大喜的日子,郁棠觉得还是稳妥些好。
不知是不是人太多的关系,明明是春日,三人有些热得难受,便一起去旁边茶楼等着。
点了茶,几人坐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等。
过了一会儿,郁棠往下面看了眼,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二冉,你看下面是不是陆姑娘和沈公子?”
霍冉往下一看,果然是陆秋安和沈行远。
郁棠等了一会儿,狐疑地看看霍冉,“你怎么不喊他?要不要派人下去,等他看完名次喊他们一起上来?”
霍冉眼看着有些期待,却是拒绝了,“算了,还是别了。至少,等我知道他发挥不错了再喊。”
霍冉眼神温柔地看过去,声音也温柔,“不然,我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男人,面子最伤不得了。”
六皇子妃和郁棠均是受不了的样子,不过也赞同她的做法。
几次接触沈行远,郁棠觉得对方是个性格冷且性情矜傲的人。有才华有抱负,又有着那样的一副青竹飒飒之姿,有些性格也是很自然正常的事情。
没过多久,一壶茶尽,去看皇榜的下人踩着楼梯上来了,一路小跑,一脸惊喜。
“中了!中了!”
几人均是大松了口气,尤其是霍冉,连忙问道,“什么名次?三甲吗?还是进士?不行同进士出身也没关系。”
差点把自己呛住,霍冉站起身,两手在胸前握紧,满脸虔诚的样子,惊喜更是藏不住,“太好了,太好了!”
传话的人太过激动,一口气跑上来,终于缓过气来,“回公主皇子妃和霍姑娘的话,沈公子中了榜眼,第二名呢。”
霍冉一愣,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回过神,有些愣愣的,随即狂喜,“真的?!”
“是的,小的看了好几遍呢。”
霍冉激动得脸都红了,眼泪差点也落下来,被她强行忍耐。看了看身后俱是为她高兴的朋友们,霍冉忍不住回过身,一手揽住一个地把他们抱住。
传话的人被青萝发了红包,霍姑娘的心上人中了第二名,他们也很高兴。
霍冉好不容易从激动中恢复过来,身后门被轻轻叩了两声,很可爱的声音,“是三位姐姐吗?”
霍冉眼睛瞪得溜圆,还泛着水光,看得郁棠好笑。郁棠和六皇子妃解释,“是陆秋安。”
六皇子妃点头,应了一声,门被打开,是沈行远和陆秋安。
一一见了礼,几人又坐下。陆秋安坐在了郁棠旁边,贴心地把霍冉对面的位置留给沈行远。
郁棠看着霍冉很快从慌乱无措恢复到镇定,知道她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笑笑,给陆秋安叫了些点心。
郁棠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还要恭贺沈公子中了榜眼。”
沈行远此日穿了一身墨绿绣竹林的衣服,更衬得肤白俊美,君子端方。
郁棠和陆秋安说着话,偶然注意到,又看霍冉今日的一身火红衣裙,细致妆容,只觉得两人极为般配。
不单单是容貌衣服上的相配,更多的,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和萦绕在两人身上,旁人无法加入的氛围。
可以说是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郁棠在心里疯狂赞美。
但同时,郁棠心里另一个想法占据上风。若是沈行远敢对霍冉不好,她第一个不同意。
都是在朝堂上混的,郁棠相信,若是沈行远让二冉不好,她让皇兄给他使些绊子还是可以的。
无人知道郁棠暗戳戳的小心思,而这一日,郁棠自然是无功而返。
回到宫里,郁棠和母后说起霍冉和沈行远的事情,忍不住替沈行远说了几句好话。
“沈公子能为已去的朋友照顾陆姑娘,他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
知道她没有找到心仪的人,皇后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望。
涂了丹蔻的食指在手背上摩挲,皇后,“陆姑娘长得不丑吧?”
“嗯。”
皇后低头笑笑,笑郁棠的天真,语气淡淡,“或许是,见色起意?”
郁棠就知道母后会这么想,但是也没想到母后会这么直白。
“放心吧,绝对不是。”
而且,今日就陆秋安兄长陆秋平没有出现的解释,郁棠觉得沈行远处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