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收歇。
裴昀江摩挲了下无名指的的戒指,眼睛扫过众人,喜怒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当即,气氛好像变得僵硬了起来,每个人心头都划过了不明的寒意。
可现在情况不同,家主的儿子行事做派到底是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利益,以后也会是大问题。
若是裴谨行真的继任,他们就会是他手下的刀俎鱼肉。
“这,二房事情闹得的确是大,负面的新闻和影响也是接踵而来的,家主,您也要考虑到这些问题是不是?”
还是有更年长的人硬着头皮提出。
在绝对的权势与利益的动摇前,无人能够独善其身。
三房也开口:“是啊,裴谨年纪还小,我认为心智的确是不够成熟,还需好好的历练历练。”
“做大事者,怎么能为了一点点的儿女情长而不管不顾,依我看啊,那个女画家,怕就是个祸水!”
掷地有声,饱含怒气。
话落下。
门外就有声音传来。
“三伯年过九十,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
众人面色一尬,皆看向雕花门外。
闲散的步伐,轻慢倦淡地神情,好像摆在眼前的不是对簿公堂,而是一场可以任人哄笑的戏场。
被称作三伯的老者当即面上一凝,“我是为你好。”
裴谨行漫步走向最前方,就那么以一副散漫意态坐在裴昀江下方的位置,甚至没给众人一个正眼,把玩着手中的手机:“为我好,就好好保重身体,别等我迎娶她过门时三伯看不到那场面。”
“裴谨你!”
三伯气的脸色一红,颤颤巍巍要站起来。
三房后人连忙搀扶。
却不敢斥责家族太子爷。
裴昀江好像不认为自己儿子有什么问题,也不出言训斥。
台下的人脸色变幻莫测着,今日大家伙汇聚一堂,必然是要一个结果的!
“家族的人,犯了错,该罚,无关身份!”三伯年纪最长,九十七岁高龄,自然想要拿下几分话语权。
裴谨行视线轻侧:“错?”
他极淡地笑了下,眼里的狂妄不曾削减半分,锐而犀的令人胆寒:“那今日是该好好算算,二房的锦江大厦建成三十年整,靠着非法的手段窃取,无耻的偷盗者借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敛财,手上是数不清的命,至今锦江大厦每一笔进账都是有灰色资金存在,按照裴家的家规,不可违背公序良俗,二房已经是重罪!”
“而三伯执意维护,公私不分,在裴家可不是辈分长就可以为所欲为,那让我来猜猜,三伯这么大反应,是在二房这边参与了什么?你们三房又介入了什么?”
犀利又如寒冰入体的言语,深深地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三伯更是又气又怒地瞪大眼:“你,你……”
裴谨行长腿往地上一蹬,随性地动作,好像他脚下捻磨的是他们的项上人头一般,无端的惊悚。
“今天正好说清。”他眼皮瞭起,长睫浓郁的吓人,“裴家也好久没有清清余孽了,今儿个都在场,人齐活了,万事都好算是不是?”
嗬!
堂内顿时被冰封。
头上顿时悬了一把闸刀。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本来想要与裴谨行算账,逼迫家主把人送走,却不想,裴谨竟然行事这么乖张,比他老子还要心狠手辣!
“家主……”
自然是不服的,忍不住又看向裴昀江。
难道还能任凭他儿子这么胡作非为?!
许久。
裴昀江才淡淡地开口:“裴谨向来思事周全,我年纪大了,也是该给他一些机会历练历练,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霎时间。
所有人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那般难堪。
平静太久了,差点就让他们忘记了。
虎父无犬子。
裴谨如此生杀不忌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像极了他的老子。
裴昀江现在看着好像好说话没什么架子,可他年轻时候却是从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王者。
现在不过是年纪上来后修身养性了一些罢了。
眼看着四下沉默。
裴谨行站起来,“至于沈周懿的事情。”
他黑眸扫视一圈,唇畔轻扯:“半个闲字我都不想听到,日后,不管她是否是裴家主母,裴家人都得尊着她。”
冷淡乖戾的嗓音。
重重地震在每个人的耳中。
无论她是与不是裴家主母,裴家众人,都需尊着她。
多么令人震撼的话。
那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竟然能得到裴家太子爷这样的庇护!
无异于告知所有人,就算以后他们两个有什么错差,她也不是他们能够轻视的,她在他这里,永远是第一序列。
裴昀江看向前方的男人。
今日无异于将裴家上下搅了个天翻地覆。
但……
他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
这混小子,跟他年轻时候,有过之无不及。
只不过——
若是身份阶级,的确会有诟病之处。
邕城沈家变革,再加上京城向来是第一梯队,若没有足够的分量,想进裴家,的确需要一定的麻烦。
越是大的家族,越是有一定的封建规矩。
看来……
浑浊了百年的规矩,将会由他这儿子亲自废除了。
一场鸿门宴硬生生地被扭了局,二房已是定局。
介于裴谨行如此的强势,谁都瞧得出来,裴昀江已经有了退位让贤的打算。
他们宛若被驯兽师困在笼中的凶兽,半点辙儿没有。
从今往后,无人再敢借着裴谨行年纪问题而生什么是非。
————
人去会散。
裴昀江才慢悠悠地道:“今天你可是得罪了族内不少人。”
裴谨行旋身:“您不早就想敲打敲打,别冠冕堂皇的。”
裴昀江笑了,“合着我该夸赞你?”
末了。
他道:“那个沈小姐,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你不一定震的住她。”
他毕竟半生厮杀,看人又怎会出错。
这个沈周懿,不是一般的心狠之人。
若说一家主母,她绰绰有余。
但是人性方面……
谁知。
裴谨行竟轻笑,眼里是知晓万事的轻狂。
“她从不用我震,感情,不是驯服。”
说完。
他转身就走。
裴昀江才若有所思地眯眯眼。
又对着斜侧方道:“你生的好儿子,你这野性子,他是一点没少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