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不敢猜测太多,她跟在庄怀隽身边近六年,从未窥探到这位半点心思,只知世人皆称赞zj家族庄先生年少成名,手腕雷霆,能力卓绝,短短十年,打造了一个全新的、杀伐的、不被人掣肘的势力。
没人知道过程如何。
没人知道他背景如何。
只知道一个年轻人从重重血战中脱颖而出,好像天生就该坐稳权利宝座,从她跟着庄怀隽起,他才二十多岁,这个男人就仿佛已经没了常人心,残戾薄情,他好像从不懂感情与人论。
甚至。
最简单的感情生活也不曾有过。
女人?男人?
她从未在他身边见过。
好像在庄怀隽眼里,没有比权利和野心更让他着迷。
毫无情欲,才是最可怕的。
噗通——
平静的海面翻滚了起来。
庄怀隽掀开黑睫,黢黑无光的瞳眸盯着那处,慢条斯理地收了鱼线,是一条不小的黑鲷,海鱼凶猛,咬勾后不停地挣扎。
他收了线,将鱼扔进一旁的水桶内。
鱼扑腾了几下。
冰冷的水溅到了他身上。
庄怀隽眼里没有温度,明明精致又邪郁的脸,像是被剥脱了情绪似的,他皱眉看了看微微湿了的裤管。
望着前方黑黝黝的天,忽然没了兴致。
起身之际。
他掩唇咳了几声,咳的脸色微微涨红。
艾莉丝急忙上前,又不敢触碰他,只能从口袋里掏出药递给他:“庄先生,这里温度太低了,要不先回去?”
庄先生身体其实并不那么好。
从她跟着他时,他似乎就有病根了,好像是小时候落下的,伤到了肺,总是会咳嗽,每次都咳的肺部抽痛,人也容易消瘦。
庄怀隽压下喉咙的痒意。
没接那药,“不用。”
艾莉丝有些心急,“您这个病,治不了吗?”
为什么,从不让医生去根治?
她不理解。
庄怀隽却仿佛被触碰到了什么逆鳞,眸中神色幽暗下来,比这萧瑟的海都冰冷无常,“艾莉丝,你知道我不喜欢多嘴的人。”
艾莉丝浑身一颤。
眼里的光消逝,恭敬又顺从地低下头:“是我僭越了。”
庄怀隽没理会女人。
他迈着长腿进了屋内。
海面晃荡。
他走到床边那边有个暗格,输入密码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副相框,照片里有两个少年少女,时代久远,亦或者拍摄工具不好,像素很差,女孩性情看得出来孤僻,独自一人坐在廊下,外面下着雨,比她大的少年抄兜站在一旁,他手中拿着一把黑伞,却冷心肠的并未给女孩打,甚至还恶劣的将伞倾斜,雨水顺着伞面弧度底下,浇在了女孩头上。
这么个画面,怎么看都叫人觉得二人关系并不和睦。
但是这样一张照片,却被保留了下来。
意义未知。
意图未知。
想法未知。
庄怀隽看着照片里还显得幼态的那张脸。
唇畔泛出嗤笑,他将相框扔在桌面上,又去点了根烟,袅袅烟雾在寡郁阴沉的脸庞散开。
他余光瞥了眼那照片,光痕交错,照片里的脸庞近乎模糊,过去记忆翻滚,从始至终,桩桩件件。
捻灭烟蒂,嗓音也愈发郁沉:“蘑菇头,世界变了,我可不会。”
该算的,还是得算。
*
*
次日。
东曦既驾,淡去了夜里的潮湿。
沈周懿醒来的时候,裴谨行已经起来了。
他正坐在窗前,斑驳的光线轻柔而下,他低着头,黑发垂顺,更凸显出线条利落漂亮的下颌线,唇色欲红,起色明显好了许多。
手中握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沈周懿爬起来,“你感觉怎么样了?”
裴谨行抬起头,歪着头翘了翘唇:“还不错,我恢复能力很强。”
他从飘窗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睡好了吗?昨天是不是累着了?”
说着。
他去捏她的腰。
“你昨天晚上睡着,还哼唧了两句腰酸,真难受?”
想来也是。
昨天一整个白天,他自觉疯狂。
她还说,他这么卖力,会不会坏掉。
当然不会。
他年轻力壮。
虽然……
进医院了。
但是这跟他能力绝不挂钩。
沈周懿一惊,“我?”
裴谨行挑挑眉,“就你,抱着我哼唧,睡着了还咬我一口,没把我当个病号,不信你看。”
他解开病号服扣子,摊开,在他心脏前方胸肌上,靠近蜜果处,有一浅浅的牙印,其实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到了,他还委屈巴巴地翻出来给她看。
沈周懿:“……对不起。”
她什么时候有这毛病了?
裴谨行弓着腰背俯下身,一手撑着床,将她压下去,一双含情眼泛着红,勾人又病态:“补偿我。”
沈周懿顿时皱眉,“不行,吱吱说少亲密。”
现在还在医院。
裴谨行一顿,陡然想起来那女人平静说那句话时候的模样。
“……”
“她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你应该听过她名号。”
裴谨行眯了眯眼,“那我怎么觉得她对我夹带私货。”
这种感觉其实真的挺怪的。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沈周懿推开他,表情看不出猫腻,“你想多了。”
裴谨行干脆懒洋洋往病床上一趟,一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玩儿着她的头发,“你们怎么认识的?关系似乎不错?”
秦吱吱这种人物。
就算是他们这种世家,也不一定请的来。
结果沈周懿就这么喊来了。
他的姐姐……
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神秘。
天才画家?沈家小姐?除此之外呢……?
沈周懿想了想,含含糊糊说:“偶然,还行。”
裴谨行没再过分详细的询问,反而慵慵懒懒地低下头去抱她,似乎有撒娇那味儿,他仰起下巴,殷红的唇诱人的厉害,“姐姐,我还没恢复好,很疼。”
沈周懿顿时紧张起来,“哪里?”
“浑身。”
他喉结滚动,眼皮浅瞭,“亲亲我。”
沈周懿当即就没了主张。
他怎么生个病还娇起来了?
“吱吱说……”
“就亲一下。”
他已经勾住她脖子往下压,语气乖顺,动作却不,透着股叛逆的反骨劲儿,似乎就要跟秦吱吱对着干似的。
沈周懿被他磨的快要发疯。
她翻身将人压下去,跪坐在他身上。
凶狠地说:“裴谨行,再闹我让你下不了床。”
结果。
男人只是笑,笑的乖戾情况,漫着坏味儿。
沈周懿觉得不太对。
像是有感应,侧头看向门口。
沈召卿站在那边,清冷的脸上情绪寡淡。
沈周懿:“……”
小舅,你听我解释。
下不了床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