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朝臣哪怕知晓陛下手里掌握着一股神秘且强大的力量,大多也都劝秦渊调动镇国军前来拱卫京师,勤王护驾。
只要镇国军急行军而来,完全是有可能先青衫剑神一步到达京城。
因为青衫剑神要“扬名”,要在万众瞩目中强闯皇城行刺皇帝,要引天下江湖人入京“观礼”,所以完全是不慌不忙的赶来,如今距离京城还有八百里。
就算是王彦博等大臣,在其他大臣说出青衫剑神在明,陛下手下或许有人能够阻挡,不足为虑,但暗中是否还有其他宗师窥视,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必须要将一切可能会对陛下造成威胁的事,都考虑进去后,也无话可说,加入了进去。
至于调动镇国军后,因此而引起的动荡混乱,面对皇帝的安危,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陛下安在,就算地方藩镇作乱,朝廷日后也能派遣大军出关平叛。
天下动荡也比不得陛下安危重要。
因为陛下无嗣!
当即又有朝臣指出这个尖锐的问题,劝秦渊待青衫剑神之围解除后,是否该令那位无声无息就除掉太师霍赟贴身护卫的神秘宗师,去解救皇后归来。
其试探之意,显而易见。
因为霍赟目前只是年高请辞,并无罪责,陛下甚至还封了太师衔。
这让他们这些臣子,摸不清这位年轻陛下的态度。
秦渊看着满朝朱紫,似思考了许久,脸上犹豫挣扎之色显露出内心的纠结。
“有八百里急报!”
就在秦渊内心“挣扎”,大殿内一片寂静时,皇极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
“急报?还是代表最高级别的八百里加急?”
听到这两个字眼,满堂朝臣脸色为之一变。
在早朝这种时候传急报,可想事情之重大,之紧急。
“传!”王安尖嗓声响彻大殿,传到殿外。
很快,有拱卫司的将士带着一个塘兵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塘兵风尘仆仆的模样,若是平时见到这么多朝臣还有当朝陛下,或是激动得难以自已,或是害怕到身体颤抖。
但此刻军情紧急,他显然也顾不得那么多,行礼之后,深吸一口气,当场大声宣读塘报。
“臣莫千钧,叩拜吾皇万岁。”一语才出,朝堂一片哗然,神色各异。
王彦博面露忧色,兵部尚书余擎苍面色惨白,魁梧的身体都在颤抖,眼里有恐惧之色涌动。
莫千钧!
这个名字对这些朝臣来说,仿佛有着莫名的威慑。
因为,他就是当朝太尉!
执掌天下军政要务,是大秦最高军事统帅!
更是一尊强大的宗师!
在听风楼排的天榜之上,莫千钧这个名字,高居第十!
不,如今镇国侯与世长辞,等听风楼新的榜单放出来,不出意外莫千钧的排名会更进一步。
天榜,又称天下宗师榜,罗列了大秦朝廷与江湖的宗师强者。
不过,这份榜单自放出以后,就没有排满过。
显然大秦宗师不足百数。
而宗师高高在上,声名显赫,实力强横。
若听风楼主胆敢将半步宗师列入其中以排满百人,听风楼恐怕会从此在江湖上消失,听风楼主再擅逃遁,在天下宗师追杀下,也绝难幸免。
龙椅之上,秦渊神色不变。
“臣闻江湖逆贼意图对陛下不利,臣担忧万分,夙夜难寐。
先帝将陛下安危托付于臣,若陛下身遭不测,臣万死难辞其咎,更无颜面对先帝之托付。
臣经万般思虑,为保陛下无忧,决定无诏领兵南下勤王护驾,等解逆贼之围,再行向陛下谢罪!”
这塘兵显然不清楚朝堂之上的纠葛,念完手里的塘报之后,又取出一份大声念出来。
“臣漠北郡郡守陈无忧,叩拜吾皇万岁,臣奉先帝之命镇守漠北要塞,又得陛下隆恩......元昭六年三月廿二日午时一刻,臣照例出城巡守,忽感地动山摇,臣当即明悟有敌来犯,故回城防备。
少倾,太尉领兵至城下,令开城门,因其无诏,臣拒之,孰料太尉竟强行攻城,臣自知难敌,愿一死相阻以报陛下及先帝之恩遇,令副将瞿武将太尉意图谋反之急报,传往南方诸郡,上禀京都,告知于陛下。
臣与五万将士为大秦而亡,无憾矣。”
塘兵声音落下,满堂寂静!
针落可闻。
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可以听到。
太尉无诏而南下,言勤王救驾,却强攻漠北要镇,其目的昭然若揭。
其心其行,可恨可诛!
很快,满朝愤然。
不管心里作何想法,此刻群臣皆大声痛斥指责太尉莫千钧。
“陛下,臣愿持圣谕阻太尉南下!”王彦博站了出来,大声禀道。
虽知此行定无生还可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身为兵部二把手,如今一把手都要示好巴结的存在,他有监察天下兵马动向之责,今太尉无诏南下,他却现在才以塘报的方式得知消息,他责无旁贷。
就算无力令太尉折返,也要去尽可能的拖住其大军南下的速度,为朝廷调兵遣将争取时间。
兵部尚书余擎苍心里感叹王彦博勇气可嘉,但简直不知死活的同时,悄悄地退后一步,试图躲藏在礼部尚书杜衡身后。
若论对太尉南下的恐惧,偌大朝堂之上,无人能出其右。
后者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当即毫不客气的右移一步,让余擎苍暴露在秦渊视线之中。
迎着秦渊投射来的视线,余擎苍头皮发麻。
秦渊缓缓道,“爱卿忠心可鉴,但如今爱卿正着手整顿兵部,若离去,多日努力一朝尽废,你且留在京都。”
话虽是对出班请命的王彦博所说,但余擎苍却能感觉到秦渊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他身上,头皮都要炸开了。
“余尚书,你对此事如何看?”
听到秦渊提到自己,不由“啊”的一声,随即出班,膝盖一软,顺势跪倒在地,叩拜道,“是臣失职,臣这就派人发出调令,勒令太尉折返漠北。”
“莫千钧之心,朝野皆知。两日之前,太尉所率北疆大军已至漠北郡。
若一道调令无法让太尉折返,不出一日,大军便可之直逼京都!你余擎苍,担得起吗?”秦渊声音不怒自威。
其他大臣同情的看着余擎苍,接着耳观鼻鼻观心,低眉垂首。
“为今之计,唯有陛下赐十二金令,派钦差持金令,勒令太尉折返北疆!”余擎苍硬着头皮开口。
秦渊沉默了片刻,似在考虑此法是否可行。
余擎苍不由松了一口气,目光瞟向身侧的大臣,让其帮忙开口。
“陛下,臣以为余尚书言之有理。”那大臣没让余擎苍失望,轻咳一声,出班奏道。
“不过钦差人选,臣以为,没人比余尚书更加合适。
不仅因为他是兵部尚书,经常与打交道理应驾轻就熟。而且太尉南下,兵部是没有得到消息,还是故意瞒报,好助太尉快速南下!
因此,余尚书此行,可以说是洗清嫌疑,戴罪立功!”
余擎苍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一句“血口喷人”就要脱口而出。
“有理!余尚书,此重任,朕及朝廷就交付于你,务必劝太尉回心转意,莫要一错再错!
记住,你的任务是能劝返即劝返,不能便尽可能的拖住,朕让一队锦衣卫护你前往,莫要让朕和诸位朝臣失望!”
秦渊一锤定音。
第26章 太尉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