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大家也都不用再出工了，有点小伤风什么的，大家也都自己找点草药熬水喝了就是了。
所以，卫生所其实没什么事情。
顾青柠跟岑惠芬合计着把卫生所里的卫生和药品，该搞的搞了，该盘算的盘算了，准备收拾回家过年。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丁婶子说什么也让顾青柠去她家吃。
顾青柠犟不过，也就去了。
才吃了两口，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奥哟，奥哟，我肚子疼死了。”
顾青柠与岑惠芬对望一眼，二人都很默契的放下了饭碗，转身出去了。
迎头装上黄大柱两口子，抱着哀嚎的黄小柱朝卫生所里头挤。
两口子看到身穿白大褂的顾青柠，愣了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这两口子，也真是有意思，孩子都哭成那个样子，还愣着干什么！”岑惠芬的话，提醒了两口子。
黄大柱的面色难堪。
用胳膊肘捅了捅苟玉芬，示意她说。
苟玉芬也有点想走的，但是看着哀嚎不已的儿子，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对岑惠芬开口道，“医生同志，劳烦你帮我给孩子看看，一直喊肚子疼，肚子疼，也不晓得是哪里的毛病。”
岑惠芬摇摇头。
指了指顾青柠，“我只是个护士，我不会看病，顾医生才是医生，她看病。”
她平时只是在卫生所打打下手，就帮着顾青柠递一递诊疗工具，或者照着单子帮忙给患者拿药什么的。
但，不会看病。
“不，我才不要她给我儿子看病。”
苟玉芬摇头，内心阴暗的道，“她一个乡下毛丫头，会看什么病，再说谁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万一她把我儿子给治死了怎么办，我才不要她看。”
顾青柠听了直想笑：呵，现在知道怕了？
岑惠芬不知道黄大柱两口子跟顾青柠的恩怨，听到苟玉芬的话之后，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个女同志说话真是好笑，我们顾医生可是公社的监察委员亲自聘请来的医生，那医术可是得了县医院院长肯定的，你们要是不让她看，那就只能去县医院了，不过……去县医院的话，最少也要两三个小时，你们这孩子，能等到嘛？”
黄小柱还在哀嚎。
可黄大柱两口子看着一脸戏谑神情的顾青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县医院可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他们没钱，就算是去了县医院，也看不了病啊。
但是，他们明明早上才跟顾小梨吵过架，现在才过了两个小时，就让他们低下头来求她，他们不要面子的嘛！
可是看着自家儿子一直在嚎；
他们也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黄大柱，厚着脸皮，“顾小梨，你快看看我儿子，快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是啊，你快看看我儿子吧，他肚子疼的快不行了。”苟玉芬也附和道。
顾青柠皱眉，“你们说什么！”
“我说让你快看看我儿子，他快疼死了！”
“凭什么？”
“就凭……就凭……就凭你是卫生所的医生，救人命是你的职责。”黄大柱到底不笨，临了想起了这个顾青柠无法反驳的借口。
“说是这么说。”
顾青柠白了他们一眼，“但是，姓黄的，看病就得给钱，就凭你们两口子的人品，我觉得信不过，要不你们先把药费给交了吧？”
“我们……”
黄大柱两口子可为难了，“我们没钱，但是顾小梨，你要是不救我儿子的话，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唯你是问。”
捂着肚子只喊疼的黄小柱，也指着顾青柠，“你这个女人，不是医生嘛，你还不救我，是不是想要疼死我啊。”
苟玉芬也开始撒泼了，“对，顾小梨，你不给我儿子治病，你是公报私仇，不就是我儿子吃了你们家一瓶水果罐头嘛，你就这样见死不救，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就去公社举报你！”
原本岑惠芬还有点纳闷，怎么一向热心的顾医生，看到病人之后是这个态度。
但听了三个人的对话之后，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把顾青柠拉到一边，“小梨啊，这两口子不像是什么好人，你要是真的见死不救，怕是后面会甩不脱这对麻烦精啊。”
孩子没有大碍，也就算了；
要是真的有什么大碍，那可是很麻烦的。
到时候两口子真的去举报，那没准儿把自己的饭碗都搭进去，不划算的。
顾青柠知道岑惠芬说的道理。
不过，她也不急。
缓声问道，“不好意思啊，想用我们卫生所的药治病，就得给钱，既然你们没钱，那治不治病就得看我的心情，不过呢，姐姐我今儿看到了现世报，心情不错，倒是有不要钱的法子，可以治你儿子，你们要治么。”
两口子被顾青柠的气势和夹枪带棒给整得无语至极。
但是又不敢发作。
只能看着疼的受不了的儿子，开口，“治，当然要治，但是话说在前头，我们可没钱。”
来医院了，还敢这么理所当然说自己没钱，除了这两口子，也是没谁了。
得到两口子的肯定答案之后。
顾青柠才扭头看着岑惠芬，低声道，“惠芬姐，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顾青柠小声的在岑惠芬耳边说了几句，岑惠芬听得皱起了眉头，“啊，小梨，这个办法真的行么？你真的确定不用检查一下那孩子的具体病症了，在做开药处理嘛？”
一定要确定病症了，才能开药。
是一个医生最起码的职业操守。
这是她自己对岑惠芬说的。
可是现在，顾小梨却根本都没有检查那孩子的症状，就直接喊她去准备需要的东西，这……
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好！
顾青柠冷冷的一笑，看的黄大柱两口子后背发凉：为什么感觉这个丫头在使坏呢！
但是，看着脸色惨白，被疼的嗷嗷大叫的黄小柱，他们俩又不敢出声，怕得罪了顾小梨，她真的不给治。
又或者，在治的时候使点别的手段。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两口子气闷不已，但却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青柠，十分肯定的回答，“我确定，嫂子你快去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