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柠看着朱科长,冷笑一声,“这个话,我也说过好几次了,这票是我从朋友那儿借来的。”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上班?”朱科长又来了一个审问三连。
“我不知道他在那个单位上班。”顾青柠这话一出,胖妞和朱科长都忍不住冷笑了,既然是朋友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撒谎!
但,顾青柠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帮我作证。”
“打电话?”
朱科长的眉头皱起。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在公安局任职,却是清楚的:现在能直接用电话联系到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平头老百姓。
整个清溪县,就不超过五个人!
就算是他那个身为肉联厂厂长的姐夫,都没有电话的。
朱科长想着,问道,“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
顾青柠不急不慢,“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你不是要证人么,让我打个电话,你要的证据很快就会有。”
朱科长迟疑了。
胖妞却急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打电话,那就打电话么!你知不知道整个清溪县,除了县委,也就是只有公安局和邮局,才装了电话的!”
“那我管不着,朱科长你如果想让我自证清白的话,就得给我找一台电话,让我联系我的朋友,当然,你也可以不给我找电话,不让我找到证据直接处罚我,不过,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冤枉呵污蔑劳动人民的后果。”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朱科长,听了顾青柠的话之后,竟然怂了。
毕竟,此时的顾青柠看着,确实不太像一般的村民,她不止伶牙俐齿,丝毫没有普通人见到公安人员的害怕和恐惧,反而还头脑清晰,辩证有力。
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看着朱科长迟疑,胖妞急的跺脚,“舅舅,她就是虚张声势,唬咱们呢,你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朱科长有点不敢相信胖妞的话。
顾青柠也轻笑的调侃道,“好一句虚张声势啊。不过有一点,肥婆你都不想想么,你敢大庭广众的去国营饭店插队买东西,又敢来公安局耀武扬威,得意洋洋,这不同样也是虚张声势么,不过这虚张声势背后,难道不是仗着田厂长和朱科长的背景么!”
换句话说,就算是虚张声势,那也得有背景。
“舅舅,你看她!”胖妞跺脚。
朱科长白了她一眼,扭头对之前跟顾青柠吵嘴的工作人员开口道,“小李,你带她去传达室打个电话,我倒要看一看,你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背景?”
他也不愧是混官场的。
让顾青柠去挂个电话,要一个结果,要是她真的是有背景的人,他也不至于得罪了上头的人,要是她真的只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的话,那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小李点点头,“你跟我去传达室。”
在传达室,顾青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头,除了写了一个地址之外,还写了一窜数字。
现在的电话机,还是那种老旧的拨盘台式电话机。
这东西现在是个绝对的宝贝,被端端正正的摆在了铺了红绒布的办公桌中央,见顾青柠二话不说就要上手,小李忍不住叮嘱,“你这个乡下丫头,小心点,这东西现在可是我们局里的宝贝,你会不会用啊?”
平时就是局,长用的时候,那都是宝贝的不行。
顾青柠都懒得搭理她,直接拿起了话筒,拨动了转盘上的数字。
……
清溪县城,一处隐秘的院子里。
下人们默默的准备这主人的午饭,谁也不敢多说话,整个院子里只有收音机里播放的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忽然,客厅里的电话铃响起。
老许快步上前接过电话,“喂?”
“许叔叔,我找五哥。”
突如其来的亲热称呼,让老许一愣,“你是……”
好在电话是没有外放的。
公安局的人也听不出老许语气里的疏离,顾青柠淡定的捏着话筒,很自然的开口道,“是我啊,昨儿五哥不是借我一张自行车票,让我先买自行车结婚用么,因为那张票啊我现在被人堵着了,扭到公安局了。”
“怎么堵着了?”
提起自行车票,老许瞬间就知道了电话对面的人是谁了。
他们家五爷最近拢共就搞了一张自行车票,就给了一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一死肥婆,仗着她舅舅在公安局做科长,非说什么那自行车票是她的,还说我是小偷,许叔叔,你说我冤枉不?他们还吓唬我,说要是五哥不出来给我做个证,就把我按照偷盗罪给抓起来呢,许叔叔,你说这事儿我该怎么办啊。”
顾青柠骂起人来,那也是一点儿不客气。
打电话声音也大。
把在外头等着的胖妞和朱科长,给气得咬牙切齿的。
老许一听,急忙道,“别急,别急哈,我先去就去找五爷。”
挂了电话,老许转身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面容俊秀的男人,正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闭目养神,他快步上前,轻声道,“五爷。”
“嗯?”
萧老五躺在摇椅上,眼皮都没抬。
“赵日天刚刚打电话来,说是咱们给他的那张票,出事了,现在她已经被抓去公安局了。”老许说着,把顾青柠的处境给萧老五说了。
萧老五这才睁开眼睛,反问道,“那混小子,把咱们供出去了?”
看样子,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啊。
“那倒是没有的。”
老许解释道,“赵日天打电话来的时候,说得挺隐晦的,并没有把咱们供出去,只是五爷,这事儿咱们要管一管么?要是不管的话,万一赵日天那混小子熬不住,把咱们给供出去了那就不好办了。”
“那小子也是个倒霉的。”萧老五忍不住冷嘲。
他做这行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你说那小子不是倒霉,是什么!
“那五爷,咱们要管管么?”
“当然要管了。”
萧老五毫不犹豫的开口道,“那小子是个机灵的,到现在才打电话来可见他也是被抓去公安局没有办法了,不然,他指定不会联系我,其实这也是个机会啊。”
之前他一直想结交那混小子;
不过,那混小子倒是隐藏得很,始终不肯露底。
这次的事情,应该是算是个大人情了,那下次二人再见面的时候……
老许点头,但也有些为难,“可是五爷,咱们要怎么出面?”家里的老爷子已经下了命令了,让五爷最近别出去晃悠了。
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他这个时候要是正大光明的出去,老爷子那儿,怕是要大发雷霆的。
萧老五沉吟了一下。
显然,他也知道老许的顾忌,想了想,开口道,“不能亲自出面,那就从源头下手!”
老许愣了愣,明白了萧老五的意思。
点点头后,转身下去办事去了。